不知道,许多年后,我会如何记起这一年,我又该如何想起你。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思索未来,不知为何,你总在其中,占了很大一个位置,这好像是人们的通病,幸福的时候思索未来,痛苦的时候,回忆过去,寻找安慰或者希望。
我一直想,若是紧闭了嘴,少说些话,就能少惹些祸端,所以我在大部分时间里保持沉默,我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沉默,所以面对沉默带来的负面后果,我亦可以接受。
我对这一年的记忆都已经忘光了,它们大概是藏起来了,在暗中伺机而动,说不准哪天,看到相仿的人的背影,吃到相仿的食物的味道,它们就跳将出来,用细细的针扎我几下,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你可别想就这么过去。我似乎越来越认同事情不会忘掉,只会被一遍遍重新提起的说法。快乐的,让人高兴的记忆是不会单独存在的,这样的记忆很容易被忘记,但一旦被想起,一定是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失去了的东西才会被怀念,拥有的人不知道这一点。从前让你觉得幸福的经历,也会在因为失去之后而被不愿再被提起,温柔的也不温柔,高兴的也不高兴。
假若昨天的生活和今天乃至明天都相同,用着昨日的习惯去做明日的事情,躲避开喜悦或是幸福,自然也能躲避开袭来的悲痛。
这一年,我去过最多的地方是寺庙。我不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我亦从没有完整的读完一本佛经。可寺庙对我却有着神奇的力量,当我坐在那,心就会很平静,像是那些求不得,放不下的苦恼都被挡在庙门之外似的,曾有一个算卦的女先生说我有佛心,我当时只做她是在说讨好的奉承话,现在想来却很有趣。
我敬畏鬼神,亦相信鬼神存于世间,人活着,是需要些敬畏之心的。
我把很多秘密都留在了寺庙里,不知道这些说出口的东西还算不算秘密,那些小的石头做的灯笼,巨大的干裂的柳杉,开着小花的三色堇和结果的火棘,他们都知道那些难以启齿的话。
这一年我读了多少书?都忘记了,我读书不太会主动记住什么,有些书读了就不会忘,一句一字都忘不掉,忘记的就该忘记,强留的留不住,是人挑书吗?不是,是书挑人。
写了多少文章?没数过,姑且叫它们文章吧,也许它们还不够资格。写好了,拿给人看,或是悄悄藏起来,自己看,我能从其中获得乐趣,这让我很满足。被人夸,或是被人笑,我都接受,吃得下这口饭,就慢慢吃,细嚼慢咽的吃,吃不下,我就喝喝汤,暖和暖和身子也很不错。
别想太多,没什么用。
前几日,去上天竺法喜寺,在路上,十大功劳结果了,果实小巧可爱,一簇簇的,十分动人,火棘也结了果子,真是让人高兴,青枝含艳果,暮色好风光。天气愈发寒冷了,可它们看起来却不受什么影响,该开花开花,该结果结果,很是自在。寺里的一棵树下中了一大片羽衣甘蓝,开得真旺,树像是樟树,我分不大清了,羽衣甘蓝的名字很美,颜色也很美,层层叠叠的堆着,明艳,富贵。羽衣甘蓝还能吃,我没吃过,不知道与普通的甘蓝有什么区别。
临走的时候,看到一株长得很大的山茶,偌大一棵山茶,只开了一朵白色的茶花,这是我一年,见过最美的事物。
写在17年最后一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