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同学聚会上。
一个老同学搭上了傅年的肩膀:“兄弟,当年的暧昧组只有你和咱校花be了啊,当年我们还打赌你们多久在一起呢。
“真的可惜了,我说啊兄弟你就是太怂了。”
傅年不是没争取过,只是那场被他搞砸的表白实在是不堪回想。
也许对林绪来说,那只是一场小丑的表演。
1、不寻常的聚会
“这不是年哥,可把你这个大老板盼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在等谁呢?”
“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啊,带带弟弟啊……”
被张两句话惊醒的时候,傅年正站在包厢的门口,走廊上大片反光的镜子,映照出他彷徨不安的脸。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从衬衫到外套都是特别定制的。来回换了四六条领带和五六双皮鞋之后,最终敲定了这身低调又不失庄重的衣服。
他有些恍惚,双手不自觉的整理了下衣服。时隔多年,他依然想在她的面前留下好的形象。
“走了走了,进去等……”说话的是他大学时社团的好友林萧。在好友的催促下,傅年终于鼓起勇气踏进包厢。
与他设想的一样,几个联通的包厢里人满为患,中间却留出了一条过道,像大型的婚礼现场新娘走红毯的地方。傅年没在意,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习惯性的挽起袖口,露出了手上的手表,傅年盯着袖口出了神。
在定制在套西装的时候,他跟设计师沟通了好久,面料款型都是自己亲自敲定,一改再改,设计师打趣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你去干嘛啊穿这么正式,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结婚吧……”
傅年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费尽心机到底想要什么结果,是想证明自己过的还不错林绪错过自己是多么可惜?还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在心怡女孩面前的体面?
很快,角落里的他就被同学发现了:“哟,这不是年哥啊,你这手表不错啊comes 限定款?混的可以啊。”
“那是,年哥公司都上市了,可真是不能欺负少年穷,当初条件最差的都开上公司了……”
“你酸什么,你要有年哥那本事,你要是校草,你也能开公司,你看看咱这一圈人,谁混的能有年哥好……”
所谓的同学聚会就是充满着各种调侃,酸气,闲话,无论你过的好不好,都能成为别人口里的谈资。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意,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周围,抬眸扫视整个场地,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他想见的人。
也不怪同学酸,毕业后他选择自己创业,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在珠宝行业,初出茅庐的他也是吃尽苦头,眼看父母养老的钱都要赔进去了,走投无路的傅年准备卖掉公司,却意外得到了一位珠宝大亨的相助,后来凭借自己的珠宝设计和管理公司的天赋,一路顺风顺水,公司三年就上市了。
他确实比以前更好了,那么现在的他,林绪能看得上了吗?
在同学聚会上,八卦永远比酒精上头:“诶,你们知道那个体育生,对就是那个赵什么,听说出家当和尚了……”
“那说不定能和咱们校花碰上。”
“什么?!校花出家?”
提起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大家的话题很容易的就聚集在一起,这么荒谬的事情傅年原本是不信的,但是毕业以来,自从对校花林绪表白被她婉拒后,他就下意思的切段林绪的所有信息,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气再次来见她。
“为情所伤啊,听说校花离了两次婚,被渣男玩弄……”
“什么啊,我还听说她做小三,被原配打呢。”
“她家里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做小三,假的吧……”
八卦还在七嘴八舌,傅年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那她今天还来吗?”
“来啊,斩钉截铁的说一定到。”一个很面生的女生说道。
“我看啊不一定,这些破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她说来,就一定会来。”傅年几乎时脱口而出,相信她几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好像相信她在社团做的每一个决定,相信她鼓励自己去做的每一件事……
“哎呦年哥,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她什么人呢,对了你俩到底是不是真情侣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好奇了。”
傅年不答,思绪飘到了那年傍晚。
他与她初识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从农村初次到大城市上大学的傅年腼腆,不善言谈,但凭借着一张及其俊美的脸庞被整个专业推选出去当主持人,而同为女主持的,正是林绪。
与傅年的家庭状况不同,林绪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父亲在a市也是赫赫有名的富商。从小只会读书,并相信读书就能和他人在同一跑线上的傅年,第一次有了挫败感。那种与生俱来,神采奕奕的样子,是他永远也学不来的。
林绪好像发现了傅年的紧张,对词的时候特意放慢速度。
“没关系的,慢慢来,加油加油。”
林绪的话好像带着魔法,为那个夕阳下的傍晚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颜色。傅年很快适应了舞台,主持圆满成功。
后来……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里,处处都能看到林绪的身影,食堂买饭时两人排在同一个队里,早上赶课时林间小路里的不经意一瞥,就连平常和室友打打篮球都有她的路过,仿佛他俩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再后来,林绪自己创办了话剧社,他成了第一个组员。
就这样,傅年陪了她四年。要说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傅年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林绪的善意,可能是她那抹无处不在的身影,又或者是因为他的世界只有林绪一个女生。骨子里的怯懦一直在发酵,他知道家境,教育,学识永远是二人不匹配的点,因此他从来没有袒露过自己的心思。
几杯酒下肚,大脑微醺,一丝不苟的西服也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褶皱。
想起当年林绪在校外有一场演出,男主角因事情耽搁了无法参加。突然接到邀约的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身西装。因为害怕衣服有褶皱,在去的地铁上硬生生站了半个小时。这种热烈又真挚的感情,如今看来甚是可笑。
酒过三巡,隔壁包厢传出一阵阵激烈的欢呼,张澜和许倩表白了,兜兜转转的二人终于在一起了。祝贺过后一个已经忘记名字的老同学搭上了傅年的肩膀:“兄弟,当年的暧昧组只有你和咱校花be了啊,诶,那个在哭的男生是不是当年追许倩挺久的?”
顺着那老同学的方向看去,角落里的印象模糊的男人已泣不成声。而他身边的一对夫妻,傅年倒是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对从大一刚入学就坠入爱河的情侣,与许多情侣一样,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最终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此时此刻,男人正耐心的剥着橘子,将橘子瓣上的白丝挑下来,再转身喂给身旁的妻子。
搭在他肩膀上手臂的男人,明显已经醉了,不管傅年听没听见,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说:“当年我们还打赌你们多久在一起呢,真的可惜了,我说啊兄弟你就是太怂了,搏一搏你也能喂橘子了啊。”
傅年不是没争取过,只是那场被他搞砸的表白实在是不堪回想,也许对林绪来说,那只是一场小丑的表演。
2、林绪
即将毕业的某个下午,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傅年来到了话剧社,准备布置一下现场,晚上跟林绪告白,他觉得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这个时间的话剧社,人很少,这也是为什么傅年要在这里布置现场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因为他和林绪的所有交集,基本是都是在这里了。
傅年准备了林绪喜欢的布朗熊玩偶服,准备穿上它对着林绪表白。整个表白的过程他设计的非常巧妙,有许多小机关,因此需要不停的调试。他还准备了一首歌,准备了一下从播音专业借来的设备,一切准备就绪。
紧张到颤抖的傅年做了几个深呼吸都没什么用,想着熟能生巧,他便开始一遍一遍的演练整个过程,从歌曲到表白的台词,直到觉得已经足够熟练了,抬头一看,太阳已不知在地平线周围徘徊了多久。
还没有联系林绪的傅年急了,转头去找手机。
“你在找这个吗?”
熟悉的女声响起,傅年一震,寻找的动作愣住了。机械的转过身,看到少女在离自己两三个座椅的位置上坐着,后面是一大片落地窗,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手机,得意的朝自己摇了摇。
话剧社的位置极好,当年正是这一大片落地窗,被几个社团挣得头破血流。彼时,太阳的光芒已经不是那么刺眼了,淡淡的似有似无,话剧社里没有开灯,只有少女背后的一点光亮。发丝间透出些金色,随着少女摇手机的动作微微摇晃着,眸子还里透出些诡计得逞的笑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恋》唱的很好听哦。”
完了,全听见了。傅年手上的草稿纸已经被抓的褶皱起来,身体变得僵硬。
但是现在,他已经忘记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了,只记得他楞楞地与林绪对视了有一分钟多钟。
“林绪,能不能给……”傅年鼓起勇气打破尴尬,却在一句话没说完的时候被林绪打断:
“傅年,你不是想开自己的公司吗,你真的很好,我相信……”
你很好,你很好……剩下的话他已听不进去,转头冲出了话剧社的教室,留下林绪一个人在教室。
“诶,傅年,你回来!”
傅年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样做很不绅士,但这明晃晃的拒绝让他再无法若无其事的当一个路人甲。
平复了心情后的傅年想起了教室里的烂摊子,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话剧社清理,发现话剧社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了,隔着门口的窗户看过去,教室里一尘不染,他的道具都没有了,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仿佛像是做了一场梦。
临走时的楼管大爷告诉他,社团已经清空了,昨天是各社团社长回来登记送钥匙。怪不得林绪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问了气球玩偶的事情,奇怪的是楼管大爷并不知情。
带着疑惑,傅年毕业了,离开了校园。他的手机自那天被林绪拿走后就没了踪影,他也没去要,二人很有默契的互不打扰,仿佛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那首《初恋》的旋律到现在他还能记起,只是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指针走到了12点,服务员开始收拾餐具,大家都互相奉承着告别,聚餐接近了尾声,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包厢里,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在等什么人。
看来,她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