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在王开东老师的公众号,读到他的那篇《红嫁衣》。原来,一见钟情,是在那个她像丁香一样飘过来时,宛如被电流击穿的心;是忘不了他期待眼神,放不下他折出的不负。于是,愿执子之手,与清风舞,共明月醉,今生今世,携手同行。
此去经年,款款深情,走过拮据的泥淖,在红嫁衣的执念里,像心湖里的涟漪,荡漾在每一年的纪念日。红尘自懂痴心,在良辰美衣中纵千种风情。
在淘宝里翻找出小王子“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店铺,被丈夫和儿子宠爱的女人,脉脉不语盈盈笑,骨子里都透出甜蜜。如七夕山涧吹来的清风,似夜晚天幕缀着的星辰,惬意美好。日子,散文诗般,浪漫宁静。
我徐徐翻着,一遍又一遍。衣服不多,质地极好,几乎都是桑蚕丝的,每一件的名字里,都藏着颗少女心和诗意梦:晴柔,沉墨,幽蓝,薄明,小雪,清水芙蓉……
那件唤作“浮霜”的红嫁衣,熨帖地在女人身上散着清凉。浮浮沉沉,岁月的风霜,在盛夏的火红里消弭,静好成明媚阳光。
我的红嫁衣呢?在脑海里翻遍,也不记得它躺在衣柜的哪个角落,独自承受着被冷落的黯然神伤。我原本不该遗忘它的呀……
18年前,出嫁在即,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在浑浑噩噩的悲伤里蜷缩三月,百天披的麻戴的孝尚未脱下,便被母亲和舅舅们叫去,他们已经请人算了日子,两天后出阁。
8月29,匆忙中嫁了,除了母亲和婆婆先前准备好的被褥之类,什么都没来得及买。仪式上穿的婚纱和敬酒时的旗袍,都是租来的,下午,我穿着大姑姐新婚时买的粉色纱裙,送亲友。
第三天,开学了,身为班主任的我,没休婚假,换身旧衣裳,上班去了。忘了是谁,率先发表意见,说我没一点新娘子的样子,怎么着也得穿件红衣裳,图个喜庆也讨个吉利。
于是周末便去买了身红裙子,略带点中式风格,并非大红,颜色深了些,许是嫣红罢。上衣纯色,不算严格的中式立领和偏襟造型,只是剪裁出了浅浅的立领弧度,用细密的红纱边褶皱出偏襟的感觉,实际背后用了隐形拉链。裙子带着暗纹,像玉佩上的龙纹,不仔细瞅几乎看不出来。腰身设计颇为服帖,穿了几天,意思到了,便收起来束之高阁权且留作纪念了,我原本不喜红色。
八九年前,一个妹子结婚,娘家在山西,挺远,我俩同住一间宿舍,彼此喜欢。她也是没买到合适的红嫁衣回门,我翻箱倒柜找出来,请她不要嫌弃。归来后,她还我,说这是结婚纪念,得留着。红嫁衣又开始了不见天日的漫长等待。
七夕,见浮霜,莫名欢喜,十八年岁月无短长。红嫁衣,尚在柜中藏,然而,爱情呢?我得在故事中思量。
田玲写于2019年8月7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