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里出来,二哥朝着车里的刘忍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出发。难道二哥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只见刘忍将车掉了个头,直接开车走了,我愣了愣,嘀,嘀,这时后方传出汽车鸣笛声,胖子从一辆破金杯里探出个脑袋,“上车吧老铁。“车开到一半,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忍不住低声问了二哥一句:“二哥,咋们这次去西藏会不会有危险啊?“二哥转过头,只见他将食指弯曲成90度,扣在中指上指了指自己,我明白他这个手势的意思是——相信我。这是只有我跟他之间才看得懂的手势,小时候,二哥经常会教我打一些手势,主要是在我爸面前,我们两有些话不好讲出来,他就会跟我打手势,以向我传递他心里的想法。我会的这套手势基本上只能传递一些简单的意思,二哥说过他还有一套更加复杂的手势,但看我当时还小就没有教我,说等我长大以后再教给我。
一路无话。胖子将车开到了火车站旁的一家宾馆前,我们下了车,胖子把车停在了宾馆后面的一处停车坪,二哥在前台开了两间双人房,胖子嘴里嘀咕着:今晚得下馆子,等到了墨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饭店,连个路边摊都没有!二哥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叫你准备好要用的家伙吗?你TM的连阿龙的电话都不打一个。“胖子尴尬的笑了笑:“肚子一饿就容易忘事,咱们先吃了再去弄也能来得及。“二哥瞪了胖子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开宾馆,二哥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家名叫玉楼东的饭店,走到门口,胖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了句:“麻辣仔鸡汤饱肚、令人常忆玉楼东,诶,我可听说过这饭店的名声,好像曾国藩他孙子还在这下过馆子。“二哥笑着调侃了一句:哟,没文化还学人家吟诗,不怕晚上吃撑了拉肚子?“胖子撇了撇嘴,“反正你请客,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二哥看了看菜单,一把扔给了我,“喜欢吃什么自己点。“我看了看菜单,随手点了几个招牌菜,轮到胖子点菜时,他愣是恨不得来一个满汉全席,一个人硬是点了十几个菜,二哥脸都有些绿了,开口骂道:“你个北京胖子学着人家点湘菜,看得懂吗你?“胖子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道了句:“人生本就是一场炼狱,得学会及时行乐,不然到了七老八十回顾人生时会发现,过去的美好回忆都留在了少年时代。“二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
回到宾馆,胖子开着金杯车跟二哥两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对着镜子发呆,也不知道到了西藏之后到底要干些什么,我走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继续抽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成了个老烟棍,直到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我这才伸了伸懒腰关掉了桌上的台灯。
清晨,胖子风风火火地敲响了房间的门,我揉了揉眼睛,打开了房门。我滴个乖乖,只见胖子一身衣服都被汗给打湿了,手里提着个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个旅行包,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小为哥,赶紧收拾收拾,人都齐了。“我跟着胖子走到楼下,只见二哥、刘忍、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哥坐在了沙发上。
打过招呼,我们一行人直奔火车站。二哥说我们要带的东西里有些过不了安检,托了个火车站货物运输通道的熟人将我们的行李单独放到另外的车厢里运送。
迷迷糊糊的在车厢里睡了两天,第三天上午终于到达了拉萨,我们先是从拉萨东郊汽车站坐了八个小时的大巴到了八一镇,然后又从八一镇坐往派乡方向的小巴士,这才赶到了墨脱。一路上,我因为晕车前后吐了两次,后来吃了点晕车药才慢慢好转了下来。说实话,我这辈子是头一次跑这么远。以前出去旅游都是在湖南或者重庆走走,这次直接横跨了三千多公里的路程,想起在大巴车上的窘态真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从上车开始就直接进入挺尸状态,一路上二哥也是一直照顾着我,难得没有飙脏话骂我,这让我心里着实觉得暖暖的。
到了墨脱县的车站口,只见远处一个门巴族小伙朝着我们招了招手,我们一行人走上前去跟小伙打了个招呼,小伙身穿着一件红色氆氇长袍,头戴褐顶桔黄边,前部留有缺口的一顶黑粗毛毡帽,小伙先是跟我们介绍起了他自己,他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他叫扎西卡顿,上一次给二哥当向导的是他父亲,前两年他父亲在雅鲁藏布江下游采药时被当地的一种毒蛇给咬了,后来为了活命只能将自己的一条腿活活的锯了下来,所以当他父亲接到了二哥的电话时就只能叫他过来接我们。
一路上扎西也是跟我们介绍了一些当地的风俗,他们这的人大多信仰佛教、在一些地方也信仰原始巫教。他说墨脱,在藏传佛教经典中称“博隅白玛岗”,意为“隐藏着的莲花”,据说全域地形极象一幅女神多吉帕姆的仰卧图,因此又有说法这里是金刚亥姆多吉帕姆用自己的身躯幻化出的,被藏传佛教信徒视为圣地。有人称,在到过墨脱的人面前不要言路,意思是说这世上再没有比到墨脱更难走的路了。但游墨脱的妙处,也就在这抵达的险途中。
走了五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巴扬的村子里,整个村一个也就十几户人家,我们进到了扎西家里,门口坐着一个瘸腿的老汉,我想这应该就是扎西的父亲了,二哥进去跟扎西的父亲打了个招呼,扎西的父亲叫做扎西尔多,所以我们叫他老扎西。
从二哥跟老扎西的谈话中我听出二哥十年前来过一趟这个地方,听老扎西说当时跟二哥一起来的一共有6个人,最后回来时只剩下了两个,老扎西觉得这是山神的意思,当说到另一个人时二哥的脸色变了,老扎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最后老扎西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当时你们来晚了。“说罢老扎西就叫他的儿子去给我们准备晚饭去了。
其实从一见到老扎西的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已经知道这次旅程的凶险程度,但我相信二哥不会害我,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人与生俱来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