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2006年5月9日暴雪娱乐和传奇影业共同宣布他们将开发魔兽世界真人电影整整10年后,《魔兽》终于上映在即——6月10日在全球上映,6月8日23:59在中国大陆上映。这时间点,当然不是为了怄死大陆高考生,而是,来自中国的投资者使这部电影在中国的放映时间能更多地迎合本土假期,6月9日至11日正是端午节假期。
来自中国的投资者
一开始获得《魔兽》电影改编权的是作为制作方的传奇影业(Legendary Pictures),就在今年1月,被万达集团宣布以不超过35亿美元现金(约230亿元人民币)纳为麾下。万达不仅自拥万达院线(万达影业的资产也即将注入),还拥有全美第二大院线AMC、澳洲第二大院线Hoyts,并在今年支持AMC并购全美第四大院线Carmike、欧洲最大院线Odeon & UCI。今年万达院线投资派拉蒙影业的《忍者神龟:脱影而出》,外界一度认为万达将一举拿下派拉蒙。如果说,世界已无法小瞧思聪他爸的传媒帝国,那么,这似乎可以说是一个建立在过去20多年来房产大泡沫/大基石上的果实。泡沫或即将破灭,而这个世界已截然不同。
环球影业(Universal Picture)是发行方,今年2月与完美世界影视达成未来数年共同投资电影的协议,但目前的消息来看,完美世界影视并未参与早于2014年便开拍的《魔兽》。
去年9月腾讯影业在宣布成立的宣布将以联合出品方的身份参与传奇影业的《魔兽》,除了资本外,也将为后者提供市场营销、分销方面的支持。不过亦有声音说,所谓的支持,其实不过是开一个微信公众号而已,远远谈不上「共同开发IP」。
华谊兄弟则在2011年即与传奇影业合作成立合资公司传奇东方影业以投资电影项目,虽然网上有过二者不和传闻,但华谊有份参与《魔兽》的投资已是正式公布的消息。上周在投资者互动中,华谊表示将参与该片的全球票房分账。事实上,由腾讯影业运维的公众号魔兽电影,显示由「传奇东方投资咨询(北京)有限公司」所有。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罗异,即是传奇东方影业的CEO。
此外,大陆唯二拥有影片进口权(可以掌握进口片档期命运)的中影集团旗下的中影股份亦有参与投资《魔兽》,具体数额不知,2014年的新闻称中影该年对两部好莱坞大片进行了8位数的投资(另一部是去年上映的《第七子》),并由此享有影片署名和全球分账的权益。
如此,《魔兽》在中国区排片方面处于非常优势的地位就可以理解了。根据今天的最新报道,《魔兽》的内地零点场预售票房已达2263万人民币,排片超过8300场,有望突破去年4月《速激7》午夜场收入5200多万、1.1万场排片的记录。
大面积失败
作为泛娱乐化领域的一个分支,游戏IP改编电影(下文简称游改电影)并不鲜见。
好莱坞较早的尝试可以追溯到1993年,即任天堂授权、好莱坞制作的《超级马里奥兄弟》。但那是一败涂地的尝试,4800万美元的投资只收回2100万的票房。
▲电影《超级马里奥兄弟》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20多年中,游改电影的成功案例之少,与其希冀成功并引来资本前仆后继的气候简直是一组大写的反比。除下表这些屈指可数的案例外,绝大部分的票房和投资回报低于预期。
仅就电影的质量而言,多数评论都认为多数改编自游戏的电影real糟糕。IMDb上有个一list列了65部已上映的改编自游戏的电影,评分在2.0-7.6分之间,其中,6分以上的有17部。你可能觉得不算太糟,而我觉得这跟资本持续而衷情的投入比起来,也无论如何说不上好,毕竟,最高的7.6分也不算多好的分数呀。在一些网友的总结中,即便是那些获得正回报率的游改电影,也很难把它们归类为好电影。
▲一篇网文的幽默开头,你能讲出一部好的游改电影吗?我反正不能够。虽然正文讲的是有可能成为好电影的游改电影,但,都是未来的事儿了,拭目以待吧
资本心头爱
与游改电影大面积失败所对应的,是来自资本界的真爱,事实上,如果不是真爱,可能也无法造成如此多的失败。
游改电影火到什么地步呢,连《俄罗斯方块》、《水果忍者》等经典游戏都宣布要改成真人电影!让真人扮成不同的方块和水果来撕逼,能有什么看头?何况游戏本身没有什么情节与价值观的冲突,横竖不还得瞎编呢?这不仅仅是借个知名度吗?假如你和我一样真诚到缺乏脑洞,大概就很难理解《愤怒的小鸟》拍成电影后的惊人票房(见上面的表格)。不过,考虑到这部影片被观众喜闻乐见所解读的政治隐喻,将其在票房上的成功理解成一个意外并不过分。然而游戏界和资本界都不这么想。
随着《愤怒的小鸟》的意外成功,始终没有放弃游戏改编电影的资本,自然又产生了继续加注的欲望,游戏公司本身早就跃跃欲试。除了暴雪将有《魔兽》外,育碧的首部游改电影《刺客的信条》也将在今年底上映,同时还有《细胞分裂》、《幽灵行动》、《看门狗》、《疯狂兔子》、《孤岛惊魂》等多部游戏正被筹划制作成电影。任天堂也不甘落后,在刚刚过去的5月表示正式进军电影业,并曝光了五部正在筹拍的游戏IP改编电影,分别是《银河战士:爱在诺尔飞亚》、《星际火狐:英雄之路》、《塞尔达传说:林克再苏醒》、《零号赛车:起源》、《瓦里奥制造:湿滑大电影》。育碧和任天堂现在开始都是玩儿真的,将直接参与这些电影的投资、策划与制作,而非像以前那样单纯地提供原作版权,比如《波斯王子》之于育碧(前面表格中也有这部)。事实上,暴雪的创意及产品系列开发高级副总裁克里斯·梅森及其团队亦有参与电影《魔兽》的制作。看来影游联动作为泛娱乐的一个趋势,已席卷这些原本跨界比较保守的巨型游戏企业。
据关注流行文化的 Den Of Geek 网站,目前至少有48部游戏正在或有蛛丝马迹显示有可能被改编成电影。包括4月底的《瑞奇与叮当》、仍在上映的《愤怒的小鸟》、下月即将上映的《魔兽》、今年底上映的《刺客的信条》,今年便至少有4部戏来自游戏IP。《瑞奇与叮当》未曾逃脱游改电影票房一般的宿命,《愤怒的小鸟》意外成功,此外,剩下2部尚未上映的电影都被寄予厚望。甚至从海外的一些评论来看,比起《魔兽》,《刺客的信条》获得的好评更多。
而在国内,可能是《仙剑奇侠传》2004年的电视剧带了个好头,国内游戏改编的影视作品此前还是以电视剧为主,不过虽然2012年广电规定「网游不能改拍电视剧」似是误传,有的游改电视剧的收视也蛮好,但这一领域的作品其实也不算多。游改电影的案例就更少了,仙剑电影版去年曾有开机的新闻,相关消息不多;今年通过借壳世纪游轮实现A股上市的巨人网络已表示和阿里合作筹拍《征途》电影;游族网络早在2013年便拍过《女神联盟》微电影(8过网上没找到呀,不知拍没拍成),今年将进一步推出大电影。游改电影领域,中国这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事实上,国内更热衷于把文学IP改编成影视剧,热门网络小说的版权2013年来节节攀升;甚至反过来,把影视剧改编成游戏的案例也有好些,去年的《花千骨》游戏一度创造了现象级别的月流水。
也许可以说,热衷于把游戏改编成电影是好莱坞特有的情怀。在成功案例稀缺的情形下,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此好玩的世界,如此多的玩家
一个热爱电子游戏的玩家,也许不会如此发问。而我不是,只好诉求于数据。
游戏是一个很大的产业,尤其是互动游戏,在过去十多年间增长了三倍。2015年全球游戏市场的收入规模达到918亿美元,Newzoo预测到2016年将同比升8.5%至996亿美元,并将在2019年前以6.6%的年复合年增长率持续发展,达到1186亿美元的市场总额,其中移动游戏收入将到525亿美元,在游戏产业中的占比有望在四年中上升10个百分比至34%。
▲Newzoo的图表都美貌惨了,必须原图引用
亚太区特别是中国区游戏产业的靓丽发展功不可没。2015年中国游戏营收达到222.3亿美元,超越美国的219.6亿美元晋身第一名。
这也是一个同时拥有寡头垄断与激烈竞争特征的产业。Newzoo的数据显示,游戏产业在2015年918亿美元的市场规模中,前25大企业贡献的营收达到616亿美元,占67.1%,并且近几年增速回暖。
▲排名前25大游戏企业的收入,来自Newzoo
其中,腾讯的营收遥遥领先:
进一步检视大型游戏企业的营收会发现,增速分化极大,同比从下滑12%到增长76%不等。育碧2015年的营收甚至下滑42%至11亿美元($1.1 billion),直接被甩出前10;中国的畅游和日本的GREE则被甩出前25。
《魔兽世界》WoW所属公司动视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的增速在2015年也遇到了瓶颈,但从最新季报来看,新的营收点正开始熠熠生辉——与电竞及直播相关的营收,包括相关的广告收入。其游戏对战平台战网(Battle.net)在今年一季度的上线率创下新高。
事实上,电竞领域的直播市场也可以作为一个侧面视角,进一步探讨游戏作为一个大产业的新金矿。如果一个非电竞玩家无法理解一群玩家像看电视一样看一群更专业的玩家PK有什么好玩儿的,那么想想人们为什么要看体育直播乃至综艺节目就行了,有的平台让一些非明星直播日常都能获得可观用户。世界很大,人们兴趣迥异。接下来,还是让数据说话。嗯,又到了派出Newzoo的美貌图表之时~
Newzoo 在考察了欧美、非洲、亚太等区16个国家的情形后,预测2015年电竞领域的活跃观众(enthusiasts)数较2014年增加27%至1.13亿,偶然用户(Occasional Viewers)达到1.47亿;全球收入同比增加30%至2.52亿美元;最夸张的是赛事奖金,同比增加97%达到7100万美元。
对赛事奖金的预测显然是有迹可寻,2014年开始增速显著放大,江湖传说国内顶尖电竞主播年收入上亿可不是空穴来风:
关于近两年电竞市场升温,网上有许多数据与不同来源的预测,不一一列举(选择Newzoo的唯一原因就图表够美貌)。近两年行业持续升温的一个迹象是很多大佬都蜂拥而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这其中包括可口可乐、红牛、怪兽饮料这些体育赛事的赞助常客。已在电竞领域投资过亿的首富之子王思聪说,作为一个新的内容展现模式,一个有交互性的展现模式,就像从电台到电视台的一个载体的改变,直播平台只会越来越火,但主播和网红的持续性就更差(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这个判断可引用的价值就大大减少了)。
与作为投资者可以押注一个行业进行分散布局不同,作为具体参与者的电竞平台在享受行业整体膨胀的红利时,也面临着一不小心就会被挤落后的激烈竞争(也许改天可以再扒一扒国内几家电竞直播平台)。然而,作为一个附属于游戏的分支领域,便能吸引如此多的参与者,产生一个方兴未艾的市场,已足以说明电子游戏本身的魅力,足以帮助我们理解,资本为什么对基于游戏改编的电影兴致盎然不离不弃。
《魔兽》能否打破魔咒
《魔兽》电影的IP本尊——WoW的系列游戏,本身就是业界神话,巅峰时期用户数高达1250万,遍布244个国家和地区, 成为一款打进吉尼斯世界纪录的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
▲WoW近10年用户数走势,图片来自WoW玩家论坛mmo-champion
虽然近两年来辉煌不再,但作为一款寿命长达十多年的系列游戏,WoW多年累计的用户与情怀是一笔让人垂涎的资本,让由此改编的电影可以自行对冲一些根本没被拍好的风险,仅仅因为玩家们热泪盈眶的许诺:
由游戏本身维系的、如此高的起点,自《魔兽》始,过去无论如何算不上成功的游改成电影的命运,真的能被改写吗?事实上,游改电影之所以很难让人满意,恰恰是因为玩家基于参与而对那个虚拟世界产生的深刻理解,很难完全复制到仅仅只有两到三小时的电影上,导致玩家看电影难免感觉人面不知何处,非玩家看电影又难免云山雾绕,结果两类观众都讨不好。也许,目前游戏团队参与电影制作的趋势给游改电影带来了一丝新希望,然而,离乐观以对仍是有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