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福独自一人端坐在自家小院里，桌上摆着一小瓶酒，还有几盘菜。院子里很冷清，妻子艳叶回娘家去了。他心里烦闷，抬起头，啜了一小口酒，喘了一口气。一想起李盛，古福的心里早已升起重重怒火。前年，李盛可怜巴巴地向古福乞求了5万元钱，用于投资。当时，古福的心里就很憋火，询问借钱的具体事由，到底投资什么项目，李盛什么也没说。想到平日关系不错，当时自己境况还算良好，况且商业机密也不便于打听，就把5万元借给了李盛，对那件事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整整两年过去了，自己现在的手头紧张起来。 李盛已经盖起了两层小楼，5万元到底还是没有要还的迹象。       

现在脑子晕乎乎的，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脸上有痒的感觉。古福用手一抓，耳边又传来“嗡嗡”的响声。     

 “苍蝇！”古福现在知道是苍蝇在作怪了。无奈，它总是在耳边绕来绕去，动作从未停止。古福拿起苍蝇拍，摸黑般地瞎拍了一通，才又安静了一会儿。清静没一会儿的功夫，这苍蝇又来造次。     

 “哎，烦死了，烦死了！”古福离开酒桌，径直回到屋里，把门关上，躺在床上，蒙上被子，眼睛还透过被子偷偷瞧着屋里。苍蝇总算没跟来。       

这么一折腾，身上出了不少汗。 古福坐起身来，酒醒了不少。刚才所经历的事，突然在他头脑中激起一个怪异的想法。      

“我也可以像这只苍蝇一样，去烦李盛，在他身边闹腾，扰得他不得安宁，让他明白，欠钱不还的后果。”想到这里，古福激动了好一阵。实施，从明天就开始实施计划 ！                                                                  

 （二）

这是一个村庄，面积并不大。村庄的西头距离东头最多只有1公里的路。古福的家在西头，李盛的家在东头。以前整个村子东西两头看起来是一样的，都是平凡的一层小平房。现在不一样了，西头仍然是平房，可是东头却因为交通的便利，有了一个小车站，白天热闹非凡，就算是晚上，10点以前也是有很多人。楼房也在这里改建起来。李盛就住在其中的一个楼房里，院子宽敞，能容纳100多人。      

 这天中午，李盛正在院子里喝咖啡，刚把咖啡杯伸到嘴边，押了一小口，只听见“砰”地一声，一个石子被掷在了他身边的桌子上。巨大的声响着实吓了他一跳。紧接着，他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起来：咖啡呛住了气管。过了好一会儿，脸憋得通红的李盛才平静下来。他很生气地瞪眼，转头往四周看，发现有一个身影正贴在门旁，那是古福！只见他正在门边窃笑呢。李盛追向门旁。古福收起窃笑的神情，严肃地转头就往回跑。李盛的体力不及古福，追赶不到他，在半路就停下了，狂骂了一句诅咒的话，转身回去了。古福听到这句话，没有半点怒气，心里头却乐开了花。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如果不还钱，我还接着闹腾!”        

一直 跑回家，古福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关上大门，激动地手舞足蹈。       

晚上，妻子从娘家回来，古福把这件事对妻子诉说了一番。妻子没有说什么，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古福，你再去找一个工作吧。自从你去年下岗后，咱们就一直紧巴巴地过日子，实在是不容易。你应该想想法子了。”妻子艳叶伏在古福的身上小声啼哭着，样子十分可怜。        

古福也是无可奈何，找过多少份工作，全都是坚持不到一个月就不干了。日子过得这么紧吧，令他感觉自己和艳叶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突然，他又一次恨起李盛来。他从心底认为，几年前的5万元被李盛借走是他的一个错误决定。对未来的无助又燃起他心中的怒火。他晚上睡觉背对着艳叶，又盘算着下一次怎样去捉弄李盛。“像苍蝇一样！”  嗯，打游击战。这样想着明天的戏剧场景，他满意地蒙头就睡。

（三）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李盛又一次独自坐在院子里，享受着糕点的美味。他又想起了昨天的事，今天他不会再来了吧。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古福的身影。这样紧张地左顾右盼，实在是压抑的很，难以享受糕点和阳光。他放下心来，认为古福不会再来捣乱，起码，也不会是今天吧。他怀着这样的心理，继续享用糕点。        

古福躲藏在大门后，偷眼瞧着院子里的李盛。看到李盛那享受的神情，古福又一次火冒三丈。他抓起随身拿来的布袋里的沙子，冲进院子，在院子外侧大喊一声，然后把沙子洒向餐桌。      

  李盛还没来得及看见是谁，就被沙子迷住了眼睛。刚刚咽下的蛋糕卡在了喉咙里，憋得李盛眼泪流了出来。眼泪冲洗了眼睛，他大气不敢出，从桌子上拿起水壶，猛灌茶水。感觉像是呼吸停止了一段时间一样。安定下来的李盛越想越怕。刚才的那件事一定是古福干的！虽然没有看到他，但那一声大喊，也能让李盛知道他一定是古福！

（四）

“嘿！又是这只苍蝇！”古福指着这只苍蝇，心烦地说道。苍蝇还是绕着古福的耳边飞来飞去，安静不下来。       

 “怎么了？”艳叶在屋子里缝衣服，看到古福生气的样子，有些好奇。         

“别提了，这只苍蝇光在咱们家闹腾了，我都知道它长什么模样了！都烦死了！”古福把一肚子不满都给妻子倾诉出来。       

 艳叶“嘿嘿”笑了一声，有些嘲笑似地告诉他：“看你那样儿！你用苍蝇拍打死这只苍蝇不就行了吗？”        

“对啊！以前咱们对付苍蝇不就是这样办的吗？我怎么现在倒忘了这茬儿了呢？”        

古福取来苍蝇拍，安静地坐了片刻。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估计是无聊了，或是累了，伏到墙上歇息起来。古福打了一个手势，两人都屏住呼吸，古福迅速出拍，“嘭”地一声，苍蝇就被拍成了肉饼。       

 古福激动地挥拍连续拍打了数下，“真解气！”艳叶也神情激动，不过她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盯着墙上的苍蝇标本，古福又有些后怕。他想起了当初自己的想法，“要像这只苍蝇一样！”他越想越怕，“现在这只苍蝇被拍死了，难道我也会……”他直流冷汗，不可思议地直摇头，想让自己清醒。        

看到古福怪异的神情和举动，艳叶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古福向妻子解释，“太累了。”      

  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的脑子里灌输这样一个念头：“我怎么能和苍蝇一样呢？我是人，它是苍蝇，哪是一回事啊！不能杞人忧天呐。”时间一长，古福的神经舒缓了许多，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五）

艳叶在里面洗澡，这么长时间还未出来。在外面的古福能听到水流声。他现在坐在椅子上，读一本小说。今天阳光也很明媚，桌子摆在窗户旁边，窗户打开，窗帘拉开，阳光洒进这个不大的屋子。 可是，古福总感觉阳光有一股冷意，好像变了颜色，从金黄色变成了灰黑色。        

艳叶仍在里面洗澡，水声不断。不知过了多久，看小说看得累了，伸了一个懒腰，刚要伏到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他突然又想到了那只被拍死的苍蝇。好似一阵预感，但又确切的是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嘭”一声闷响，古福倒在椅子上。       

 听到声响，艳叶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和来人亲热在一起。      

“李盛，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再怕他临时离开，计划实施不成。”      

“我早就来了，只等他松懈，趁他不备。看到他趴下要睡，我这才趁机下手，否则他比我要壮实，被他发现就糟了。”李盛接着说：“你是怎么想起这个办法的？”     

 “其实早就想除掉他了，不然咱们怎么在一起。他那样去烦你，就跟只苍蝇一样，昨天他把那只苍蝇打死时，我想起了这个办法。”顺着艳叶手指的方向，李盛看到了墙上的那只被拍死的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