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稳心山人
图/稳心山人
经过一夜休整,我们的小团队在前往圣城之门的旅途上,似乎恢复了不少元气。
“今天只有二十公里哦。”吃早餐的时候,牡蛎竖起了两根手指,“大家争取早点到那里,明天就到圣城啦。”
“哼哼哼,我今天一定要报韩国妹纸超了我的一箭之仇。”听到牡蛎的话,我“用力”咬断了嘴里的香肠,一脸“咬牙切齿”。这段小小的“恩怨”其实来自于前面在前往奥赛夫雷罗的路上,那位身穿黑色冲锋衣的韩国妹子三步两步,就把泰迪万、航哥和我三人组甩得车尾灯都看不见了,最后她在大雾弥漫之中,领先了我至少四十分钟到达山上的庇护所。于是乎,我们三个,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思着找个机会,在朝圣之路上反超回来,至少也要反超四十分钟才能回本。由于路线与日程安排的不同,从萨里亚开始,我们并没有找到机会。直到大家重聚在Aruza的时候,我们才“找到”了这个“报仇”的机会。
“可以的,嘿嘿嘿,今天我一定会第一个到庇护所!”泰迪万信誓旦旦。
“搞不好波兰大叔和大表哥会超过你哦……”
“……”
“小狐狸啊,你今天走路步子大点……”
“……腿短我也很无奈啊……”
一出发,泰迪万和航哥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很快就甩开了我们几百米。不知道是前几天吃的太好,还是其他原因,今天的我,一反前几天的颓势,一出发便连连超车,搞得有时候都忘记对被超车的人说上一句“Buen Camino”了,回头想来甚是丢脸。尤其是在下山道上,我几乎全程没有停顿,三步并作两步,飞一样地往下蹿。在下蹿的某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就是《头文字D》里秋名山道上踩着刹车,甩尾漂移漂过五连发夹弯的藤原拓海,不过,我开的不是AE86,而是古老而环保的“11路车”。渐渐地,我们的小队拉开了距离。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条路上,我们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不等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乡村里游荡的我打开了谷歌地图,查了一下距离,发现距离佩德罗索还有七公里,再一看微信,发现一个小时之前,泰迪万在我们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我好像一个小时不停,走了七公里……”
然后Lisa回了一句:
“比我们快一公里,我今天肚子疼,瑞士小哥一直在等我们。你们先到了庇护所就去占位置吧。”
然后她把庇护所的地址发在了群里。
有些得意的我,立刻在群里跟了一句:
“我只剩七公里了,超过韩国妹子之后,我又超了一波人。”
没过一分钟,泰迪万回了一句:
“我们还剩六公里,现在正在酒吧烤火。”
深深吸了一口气,喝干了水瓶里最后一口水,紧了紧背包带,我继续往前走去,离开了公路,跟随着路标,进入了丛林。
加利西亚的气候特点,一言以蔽之,天无三日晴,无怪乎牡蛎会将这里描述成西班牙的贵州,在我眼里,加利西亚也可以被成为西班牙的“荷兰”,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刮风下雨。行走途中,即使穿了雨衣雨裤,徒步鞋也能防水,可过了三个小时以后,一摸衣服内衬,基本都是湿漉漉的。到了庇护所,把脚上的徒步鞋一脱,放在暖气片上,不一会儿,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庇护所里弥漫开来。
伸手摸了摸冲锋衣的内衬,还好,今天天公总算没有太过为难我们,只是下了一会绵绵细雨,也没有刮风。只是,饥饿和疲倦终究侵袭了过来,让我开始有些脚步虚浮。
打开了手机的谷歌地图,搜索了一下附近的Bar,打算去喝上一杯咖啡,补充能量,顺便看看能不能盖个章。然而走了一公里,遇到的两家Bar,都由于公共假期的原因,没有开门。这让已经“弹尽粮绝”的我有些失望,脚下的步子开始虚浮起来。可是,我知道,一旦像在奥夫塞雷罗的山上那样停下来,我可能又得花很大力气让自己重新前进了。朝圣之路上的这种过程,其实有点像中长跑中的“第二次呼吸”:像我这样的旅人可能会在旅途之中遇到很艰难的阶段,在这个阶段里,我会四肢酸疼,呼吸急促,甚至胸口发闷,脸色惨白。有些时刻里,我仿佛漂浮在浪头的白塞木木筏,吸了不少海水的白塞木已经有些松动了,仅仅依靠着绳子的拉力维持着木筏的形状,在浪涛之间,战战兢兢,艰难而缓慢地朝着所谓的远方漂去。突然之间,茫茫的大海之上,雾霭消散,出现了一道绿色的线。转过一间木头加工厂,我看见了一台自动售卖机,静静地矗立在一座独栋房子的门前。门前,有两个中年女子,抽着烟,唠叨着一些生活的琐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她们谈话似乎有结束的迹象,我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酒吧吗?”
“不是,这是一个民宅,我们在房子里开Party。”
“那我能喝杯可乐吗?”
“我们这里并没有可乐,不过有咖啡,你要喝吗?”
我眼睛一亮: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们了。”
跟着她们进了屋子,跟楼梯边上正在踢球的小孩说了声“Hola”,站在客厅的中央,看着满屋的彩带和气球,还有桌面上的不少点心,我不禁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其中的一位女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可以吃下我们的蛋糕还有土豆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是哪里人?”
“中国人,不过现在在欧洲读书。”
“西班牙?”
“不是,我在荷兰读书,趁着假期来走朝圣之路。”
“那很难得哦。”
就这样,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西班牙语混合英语聊着西班牙的一些风土人情和我的旅途见闻。
刚刚吃完土豆饼,另一位女子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加奶咖啡出来。我接过咖啡,饮了一口,四肢百骸都流淌着暖洋洋的东西。喝完咖啡,看了看手机,也是时候告别了,于是我跟两人道谢并说了再见,便拿起登山杖,走出了客厅。经过门口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印章。
“我可以盖章吗?”
“当然可以。”
于是我开心地拿出了自己那本已经有些破烂的朝圣者护照,留下了一个非常珍贵的记忆。
下回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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