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22日 燕子随笔【第122篇】

最近发生很多事，又开始琢磨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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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A的爸妈离婚了，离婚那年A刚结婚，刚好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后来据说60多岁的阿姨找了个男朋友，男朋友对阿姨挺好，又是每天陪着，又是买衣服，又是给钱，儿女们坐一起开了个会议，最后达成共识：老头老太太在一起，相互陪伴大家都支持，但是不允许领证，不涉及到财产分配，也不涉及供养和医疗问题。

朋友B的爸妈也离婚了， 离婚的时候B正好生了女儿，理由是性格不和，并且答应B，以后做个孤寡老人终老，结果在今年的生日那天和另外个女人领了证。B说瞬间她自小到大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立马在心里碎成了渣。含着眼泪留言祝福那个男人照顾好现在的家庭，做好现在女儿的爸爸，今生来世都不再做父女，然后拉黑。

朋友D的爸妈，不是生离，而是死别。D告诉过我，他爸妈从年轻开始就关系不好，爸爸甚至在外面有女人，但是一直为了他拖着拖着，拖到了老，终于不再说离婚，但是关系一直是疏离的。D是家里的独子，因为爸妈关系不好，从小就不和爸妈住一套房，来成都也是一年回一次家，而且基本都是机场就被朋友们接走了，他每次回家，都没有住家里，而是住的那个城市的酒店，他说他选的酒店位置很好，楼下全部是吃的，我很难理解一年一次的回家，还住酒店，吃馆子是什么样的回家。D一直是那种很闹腾，也很牙尖的类型，最近突然各种活动不见他，各种群也没有了他声音，过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人问起，我私聊他，他回答我：爸走了，脑溢血，61岁。。。他一直认为他爸还年轻。。。

以上夫妻，都是50岁甚至60岁的叔叔阿姨，我见过听过太多年轻夫妻从恩爱有加到冷漠、背叛、争吵、无休止的纠缠，到最后一拍两散，离婚似乎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是让人觉得是难以启齿的羞事，各种离婚版本也看到听到麻木，年轻人尚且可以千篇一律的说婚姻破裂是因为性格不合，那这些半百的老人，都磨合了半个世纪，儿女都成人，甚至有了外孙孙女，再多的棱角也被岁月打磨光滑了，还是一定要分道扬镳，甚至至死不休，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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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妈在我还小屁孩的时候，我也听过他们无数次的争吵，甚至打架，也听他们声嘶力竭地吼过离婚，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离婚，我只知道爸妈吵架肯定是不好的，于是我就在旁边放声大哭，好象我必须有点声音才算我也参与了其中。后来我大了，爸妈也不吵架了，齐心协力地供我读书，然后是一起帮我带孩子，现在上了年纪，随便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父母相爱，是子女最想看到的样子，我开始觉得我的家庭很美好。

依照现在人的观念，我爸喜静，喜欢旅游，喜欢读书，我妈偏不，就喜欢热闹，喜欢打纸牌，文化水平也不高，貌似很难走到最后的，甚至在我谈恋爱的时候爸还苦口婆心地劝导过我，说一定要找个心灵契合的人做伴侣，否则一辈子会很孤独，但是我很幸福地看到现在爸妈都是60出头的老人，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但是实现了执子之手，于子偕老。

所以在我后来一路坎坷的婚姻，每每亮起红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着，我是不是就是读书读太多了，所以比一般人敏感和迂腐，说不定象我爸妈的婚姻那样，有个家，有个孩子，吵着闹着，一边嫌弃着，一边日积月累积攒感情爱着，就白头了呢？

我有个亲戚，介绍人牵线，两边家庭没有什么问题，定日子结婚，婚后生了女儿，和千千万万农村的夫妻一样。男的当时是生产队唯一会开拖拉机的人，女人是山区来的，吃苦耐劳，干农活一把好手，本来应该小日子过得红火火的，结果两个人火星撞地球，天天都在打架，砸家具，终于男人顺应打工潮穿着满屁股是补丁的裤子去了深圳，女人一个人在家带着年幼的女儿，干一家人的农活，供孩子上学，很苦，但是憋着一口气，互不服输，中途各种纠葛，却神奇般的并没有离婚。

直到去年，女儿都已经做了孩子的妈，我和妹妹在机场接到了他，远远地看到他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又黑又瘦，据说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人开始没有了记性，说过的话转眼就忘，我们都以为这样撕裂了几十年的夫妻，女的已经满头白发，男的也这样如癫是傻，估计怕是一场悲剧。

没有想到，女人竟然不计前嫌，带着这个只是名字还熟悉的丈夫到处求医，男人病好了，很多人他又认识了，却并没有了以前的精明能干，也似乎忘记了以前的种种，每天都跟在女人屁股后头，埋头干活，见人就乐呵呵地打个招呼，再无多的话语。每次回家，看到他们，妻唱夫随的样子，我心里都很感慨：上天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化解了一对夫妻几十年的仇恨。我就想啊，我自己的婚姻也好，旁人的婚姻也罢，或许真的有个命司，总会给个结局吧。

我爸妈的婚姻，我亲戚的婚姻，说实话我都觉得不是我们现在人眼中那种一开始就能看到白头的，但是最后结局都很圆满，我就一直琢磨着，只要不是把婚姻的底线当成了狗屎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管它是因为某一方还放不开，或者为了孩子，或者为了世俗，或者是愿意用一生去赌浪子回头，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习惯这样虽然不美好，但是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一个人去走，面对未知的恐惧。

管他什么原因呢，只要还在一起就好，时光会老，小三会老，激情会死，白发苍苍时婚姻还在，或许就赢了。但是这一对又一对的半百的夫妻的分崩离析，我却开始惶恐，开始心神不宁，如果婚姻在最好的年华，都没有最美的样子，甚至千疮百孔，真的能熬出一个未来么？如果到老，甚至到死，你都等不到呢？

细思极恐，爱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或者多劳多得的东西了吧，有的付出了会得到，有的不付出也会得到，有的努力一生，卑微到尘埃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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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真的很感叹，张爱玲的的确确是个奇女子，那么早的文章里就已经力透纸背地告诉了我们一个赤裸裸的真理：人其实都更爱的都是自己，所以男女一直都在拉锯，在等待对方多爱自己一些，对方多付出一些，婚姻不过是因为彼此需要了。所以最后流苏成了柳太太，但是那个曾经被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吸引的男人，一起和她在枪林弹雨里同生共死的男人，开始把曾经对她的幽默、风度、甜言蜜语都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因为他已经把流苏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很讽刺，我见过不下一例，男人对自己的妻子不可一世，骂骂咧咧，一副劳资在家天下第一的架势，在公众场合却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在暧昧的女人面前温顺得象条宠物狗，完全没有一点脾气。

现代的婚姻里到底还有多少成分是爱情?

难道婚姻真的不过是一场长期合法的卖淫？你不用送礼物，甚至不用调情，翻身就可以干；

难道婚姻真的不过是一个人在世间晃荡，总得有个房子，就象人死了哪怕衣冠冢也得有一个才不是孤魂？你对房子里的那个人不用随时和颜悦色，也不用随时装得卑恭有礼，哪怕吵架她一边哭一边摔门出去，你也不用心急，更不用追出去，到时间她就会回来，还顺路去菜市场带了晚饭的食材。

如果婚姻只剩这点凉薄，确实够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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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亲眼见证过，男人酒后深夜去赴情人的约，结果出了车祸，妻子第一时间被通知去处理车祸现场，然后一把屎一把尿在医院通宵不眠地照顾男人，男人却悄悄给情人发了个短信“为了你，我差点搭上了我的命”，小情人哭得梨花带雨，要许终身。男人伤好后，两人一见面就拥抱，似乎真的是伟大的爱情历了生死的劫。其实客观理智的看，不过就是一个傻白甜被一个老男人身体和精神都嫖了而已，而车祸不过就是那个男人为自己的背叛和滥情买的单。事实证明对的，男人后来离了婚，海誓山盟的要和真爱在一起，结果半年后分道扬镳。

这个让我想起了曾经很火的《蜗居》，宋思明到底爱不爱海藻呢？他说她视她为心头的珍珠，他也给他太太说，他不会离婚，因为没有理由。《蜗居》是部特别有争议的电视剧，一个婚内出轨的贪官，成了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海藻被所有有夫之妇集体唾弃，却又心里都想要个宋思明。但是你想想，海藻那样个弱女子，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除了几分上天给的姿色，除了没有面包的爱情，四面楚歌，要啥没啥，突然出现一个男人，除了没有小男朋友的年轻，能给性，能给爱，还能给房子车子票子，小女孩认为天大的事，他一个电话就轻松搞定，她要做的就是瞪着双萌萌哒的眼睛，让那个男人接受她的娇噌和膜拜。

当然，问题的核心在于这是个有妇之夫，有背伦理，否则，任谁也招架不住这样的男人的进攻吧。再说了，人在绝境中，哪里顾得上屁的伦理，你平时喝白水都嫌有味，得加几片茶叶，荒野求生你要喝自己的尿，还不就喝了。

这又让我们不得不去反思一个事实：

如果一段寂寞的婚姻，遭遇一个有趣的灵魂，结果会如何？

如果一个孤独的灵魂，遇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能够把持多久？？？

时间而已。

人生路还很长，我们能有多大的意志去抵制诱惑，大抵在于我们的婚姻能够给我们砌多厚的防火墙吧，这个不是让男女都把裤腰带打成死节，或者带上锁，而是我们并不是有多缺，我们心甘情愿地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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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想想，婚姻就象人投胎一样，是门艺术，厕所里的老鼠吃屎，活得胆战心惊，见人就跑，粮仓里的耗子吃粮，见人大摇大摆，还冲你唧唧叫两声。当然我也相信有幸福的婚姻，虽然或许每段幸福的婚姻都有我们没有看到的，别过头去悄悄抹眼泪的时候。

每次参加婚礼，仪式上，新郎和新娘互换戒子的时候，我都会流泪，我相信那一刻一对新人都是相爱的，但是后来，那对圈，有多少最终没有变成枷锁和手铐？？

完美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爱，真的能到白头？？

有没有婚姻到了白头，还全部是因为爱？？？

我希望，你我都能嫁给爱情，至死方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