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晚，我站在程澈的门前，犹豫再三，抬手敲了敲他的门。

“哪位？”

“程先生吗，是李蜜丝小姐叫我来的。”

门开了，程澈站在门里。男人身后的房间昏暗寂静，他俯视我，我仰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我在想，我是不是疯了。我明明根本就没有来的理由。

“程先生？是您托李小姐找的我吧？”我拿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的聊天截图。男人看着我，又看了看我举起来的地址信息。

“您还不让我进去吗？”我歪着头问。他皱起眉：“我不需要这些。”

“等等。蜜丝姐给过钱了，我就这样回去不好。”

“不好？”程澈笑了笑：“这么有职业操守吗。”

我挠了挠嘴角的那颗痣，讪讪道：“有规定。”程澈看着我的动作，突然抬手抬起了我的下巴，他的指腹用力抹过我那颗画上去的痣，我躲闪不及，指腹划过之处，赫然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我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再将那只手轻轻带向我了的胸前。我迈进门，身体贴住了他，膝盖微微曲起，再行云流水地反手带上了门。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作李蜜丝。”我俯在程澈耳边轻声说。男人本是安静站着，听到我这句话后竟然轻轻笑了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我抬起头不解地看他，他望着我，轻轻捧起我的脸，落下一吻。

在我怔住的片刻，他又忽然将我横抱而起，我惊呼，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抱着我大步迈向卧室。我被轻轻放在床上，望着他俯下身来，看到他的凑近，我心跳竟然开始加速。

“你就是你，我不会把你当作任何人。”

他吻住了我。我心里一热。又一凉。

房间没有开灯，但是窗外的霓虹和月光透过窗帘进房间，让偌大的房间里充满了清冷的冷光。程澈伏在我的身上，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垫在我的脑后，他低头用鼻尖轻轻刮蹭我的脸颊，他的肌肤隔着衣衫贴着我的肌肤，体温略高，呼吸声近在耳畔，湿润温暖的，带着令人着迷的温柔。他似乎喜欢这样的开场方式，安静轻柔地亲吻，从额头到小腹，充满仪式感，感觉严肃又认真，就像是开始一场比武切磋前对对手送上致意。他拉开我的连衣裙后背的拉链，再将它从我的身上轻轻褪下，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听见他房间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在响。

“我们开始吧。”程澈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吹气，嗓音低沉略有些沙哑，带着让人心痒的笑意。

“嗯。”我点头。

程澈的手从后背抚摸到我的腰际，我抬起手，双手配合地攀上他的脖颈。我把脸埋在他的颈子里，感受到了他的碎发扎得我的脸有点疼。

我的大脑无法放空，反而异常清醒。

我清醒地意识到，我贪恋这样的温柔，很危险。我觉得不安和难过，可我说不出理由，也无法控制自己。

第一次见程澈，我似乎没有跟他说多余的废话，洗完澡后就在酒店的浴室里堵住了他的嘴，跌跌撞撞走向床边直接扯掉衣服丢到远处顺势滚到了床上。那时候我需要的只是一场快活，至于对象是谁，我并没有十分在意。但我那天出奇地记住了很多细节，比如那个酒店有一面很大的窗户，但是窗帘很厚，透不出光来。想到这我抬起眼，越过他的肩膀打量他的房间。和并不宽敞的酒店比，程澈的房间空旷且简单，甚至除了这张双人床就只剩下了床头巨大的一副画作和一面拉上一半的落地窗。画的什么，我看不清，只感觉画面很平静，也许是一片海，或者是一片湖。

“不认真？”注意到我视线的飘忽，程澈挑眉：

“看来是我太磨蹭了。”说话间他便不怀好意地动了动身子，我赶紧老老实实地收回视线，主动吻上他的双唇。

程澈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我背后的NY扣，扣子应声而解，他又吻了吻我的耳垂，轻轻啃咬我的耳廓，手向下探去，我配合地挪动了一下，褪下了我们之间最后一层阻碍。

房间里很安静，缠绵中我下意识地去看门的方向，竟然看到他养的白猫站在卧室门外警觉地窥探着我。

它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认识我。说不清是对我的恐惧还是好奇。

“你帮我脱。”程澈起身，气息微乱，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男人的脸被窗外的冷光映得一半隐没在黑暗里，他的眉眼很好看，光打在他的睫毛上，在眼睛下投下了一圈阴影。他微微眯着眼睛轻笑的表情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望着我这个陌生女人的目光，似乎复杂里带着些沉痛。

我伸手去解他宽松的衬衫，一颗一颗，带着我自己无法察觉到的熟练。我扯下他的衬衫并向着门的方向抬手一甩，布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落在了离门不远的地方。猫被吓到，从原地逃开了。我望着程澈，他也在望着我。昏暗的光下他的眼睛像幽深湖泊中心的漩涡。我感觉我们虽然该是陌生人，但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已经认识了我很久。那不是应该对一个陌生女人出现的眼神，虽然那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他终是俯下身来，与我肌肤相亲。

我又沉沦在这个男人身下了，竟然还用着不同的身份。我躺在床上看着程澈房间的表，已经10:55了。浴室灯亮着，他正在洗澡，水声哗啦啦地响，我坐起身，开始穿起衣服。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开始发痒，我皱起眉，抬手看到指尖的皮肤也泛起白皮，这让慌乱中的我竟然出奇地烦躁。

我用力挠了挠我的脸，这也许是这时的皮肤过于脆弱，指甲里竟然被我挠出血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拿出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时间，11:04.看着床上似有似无的白色碎屑我意识到，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允许我再待下去了。想到这里我急忙扔下手机开始自己努力拉着裙子背后的拉链，但我越着急，这个拉链似乎越跟我对着干。

浴室的门开了。程澈湿着头发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看到我的样子后愣了愣。好在，我已经把裙子拉好了。

“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晚安。”我背着他，大步向门口走去，路过白猫，看到它安静地伏在沙发上，它的脖子上带着项圈，上面精致的牌子上写着名字“circle”，它的身体像雕塑那样静止着，尾巴却在轻轻地晃，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眨也不眨。它静静望着我，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我的狼狈和慌张。

“你的脸怎么了。”程澈走向我，试图检查我的脸，我抬手，瞬间将他的手挥开。

“我没事。”

拉开门，没再回过头，就这样逃一般离开了这栋漂亮的公寓。等我回过神恢复冷静后，我已经站在小区外了，望着临近午夜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的心跳终于慢慢安静下来。我看向旁边大楼玻璃上倒映着的我的脸，鲜红的印记在脸上清晰可见，我捂住脸慢慢蹲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和烦躁。

冷静了一会，我想拿出手机叫一辆出租回去，但突然发现。我把手机落在了程澈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