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公子下乡访贤:读《儒林外史》第九回

娄府是湖州鼎鼎大名的相府,娄公子的父亲做过当朝宰相,去世后皇帝赐了祭葬,如今大公子在京城做官,三公子四公子在京城读书,多次科举不利,满肚子牢骚。大公子怕两位弟弟经常议论惹出是非,劝他们回湖州老家。

两位公子回家途中绕道去嘉兴拜访姑丈蘧太守,蘧太守非常高兴,热情接待两位侄儿来访。

酒席间,两位公子谈论起新建伯王守仁破了宁王叛乱,建了大功。四公子不平地说,宁王其实和成祖(永乐抢夺建文皇位)性质一样,不过成祖胜了,称王称圣,宁王败了,称贼称虏。

蘧太守正色说道:以成败论人,固然是庸人之见,但本朝大事,你我不可轻易评论。

两位公子经常抱怨,自从永乐夺了天下,天下不成个天下。自己因科举不利,反而抱怨永乐皇帝。如今被姑丈大人正色教导一番,两位公子不敢狂妄再说。

住了几日,两位公子辞了姑丈,做小船回湖州,遇到替娄家看坟的老家人邹吉甫。闲聊中,邹吉甫提起如今人情薄,日子不好过,都怪永乐爷,希望子孙再能过洪武爷在位的好日子。

两位公子奇怪,老家人是个不读书的老实人,如何说这些话?原来是一位杨执中的书呆子经常给他们讲这些话。

两位公子一听,穷乡僻壤里居然有和自己见解相同的人,立刻就要见杨执中。邹吉甫说,如今见不到了,杨先生替盐商管店,不好好管,店里亏空七百多银子,被盐商送到官府,已经被关监狱一年多了。

两位公子辞别老家人,回家让一个办事的家人晋爵去打听清楚杨执中的事件性质,然后让晋爵带700多两银子替杨执中结了案子。

晋爵只带了20两银子找到衙门书办商议对策,书办找到老爷,说明是相府老爷的朋友,又说相府家人出保状,知县把杨执中放了,700多两银子都被晋爵独吞了。

杨执中出狱,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又把他放了,没有听任何人说起,回家又干以前的营生,到处发表呆论。

娄府两位公子心里想杨执中出狱后肯定回登门拜谢,却一直等不来杨执中,越觉得此人人品高,踌躇一番,决定下乡去访贤。两位公子坐了一艘小船,夜晚不停,打算天明到杨家,和高人谈论一整天。

不料,夜里河道里船多拥挤,有大船挂着相府的灯笼,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人在大船上骂周围的小船让开道路。

很快两位公子坐的小船也被这只大船上的人拦住责骂,让船家抬起狗眼看看是哪家的船?船家好笑,说:你只说相府,又没明说,我知道是哪个相府?

大船上的人骂开道:我可是宰相府娄三公子的家人在此运米,睁开你狗眼看清楚,好不好送到官府打上几十板子。

小船的船家道:娄三公子正在我船上,哪里又有个三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听到,走出船舱,问大船上:你们是我那一房的家人?

大船上凶神恶煞的几个人都认识三公子,见到公子本人,都慌了,磕头说是刘府老爷运米船,借用一下官衔灯笼,不想冲撞了公子,求公子饶命。

两位公子觉得好笑,说,借灯笼无妨,但是你这要打骂船家可不是坏我家名声?我们家没人敢做这事,下次不可再做这种事。

大船上的人听了,忙领命歇了灯笼,退到边上去了。两位公子对船家说,何必说出我们在船上?船家说,不说,要把我的船打烂!

小船行了一夜,天明到了杨执中住的地方,亲自敲了半天门,只有一个又聋又蠢的老妪来开门,说杨老爹不在,又把门关了。两位公子又好笑又气恼,只得返回。

晚上杨执中回家,听得老妪说有官人来找他,以为是官差找他要钱,把老妪拳打脚踢了一番。让她下次再有人找,骂一顿不要再来了。

两位公子过了几天,又坐船了访杨执中,结果被老妪骂了一顿,两公子莫名其妙又吃了一顿闭门羹,只得回家,在船上还在感慨高人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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