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去哪儿了》是由来自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的五位导演,以“时间去哪儿了”为主题分别拍摄的五部风格与题材各异的短片集,依次为:巴西导演沃尔特·塞勒斯《颤抖的大地》、俄罗斯导演阿历斯基·费朵奇科《呼吸》、印度导演马德哈尔·班达卡《孟买迷雾》、南非导演贾梅尔·奎比卡《重生》以及中国导演贾樟柯《逢春》,同一个时间主题,五位导演试图给出不同的理解,远超我的预期,看到久违的感动,很像我小时候看的电影,那时候电影离观众的情感很近,而影片所要着重叙述的,正是在时间的主题下对情感的不同呈现和感受,既有鲜明的不同地域性特点,又有直抵心灵的相同功效,可说是五封用生命写给时间的情书。
很开心贾导在映后交流时简短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同地域对电影的影响,当然时间太短,只能浅层表达诸如不同的地域空间和方言等,这确实是我很长时间以来十分感兴趣的一个话题,刚好看到这样的短片集,当时在脑海里马上清晰地浮现,不同的地域文化是如何塑造人的心灵结构和感受方式的,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听到贾导的深层解答......就如贾导所言,与其说他是影片的监制,不如说更像是策展人,对同一个话题进行不同的探索,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欢。
其实这样的电影并不常看到,比较有名的如《巴黎,我爱你》“爱情城市”系列,还有《十分钟年华老去》等,所以说也很难得。
很多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命题作文,没啥意思,我倒觉得命题作文很考验一个导演的功力,在一个相对有约束的范畴里展现创造力,而非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在训练有素的情况下,自然融入充满个人风格的表达......贾导曾说过很喜欢拍短片——并创办了柯首映全球短片首映平台——从拍电影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一有想法有时间就去尝试,短片结构精巧,可以及时表达导演对当下生活的新鲜感受,短短的时间内如何达成完整的叙事,在拍长片前可以很好的练手,当然它们之间很不同,短片灵活,长片更为丰富,我一直都很爱看。
现在不少人看电影带着很多先入为主的成见,看之前就先设想:特效好不好?够不够悬疑?会不会烧脑?搞不搞笑啊......然后给影片贴上很多标签,比如这是装逼的沉闷的艺术片,还有像一些人评论印度那个短片强行煽情,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我个人很喜欢印度那个故事,就像《天堂电影院》,那些超越亲情和血缘的情感总是如此的动人心魄;不知是不是好莱坞长期教育的结果,我们看电影不如过去纯粹了,过于强调娱乐,简单地给电影分类型(类型片只是为了便于操作和保证利润回收,好导演即使是拍类型片也是超越类型的,我曾在一篇影评里说过:也许最好的类型片就是当观众忘了它是什么类型),导致审美只短暂停留于表层,离人的情感远了,甚至与人的情感无关,长期的结果是我们对那些无关紧要的要求太多,老觉得电影无法满足我们,就像是长时间的恋人,一再地对她提要求和索取,忘了给予我们原本真诚的内心......并不是说简单的对过去有多眷恋,而是当现在我们有更好的技术和更多的表达形式,但那些关乎电影的本质应是永恒的。
每一部短片结束时都有一句话总结,十分切题,当时想着要记下,还是没能记住,不过每个故事都带给我很明显的不同感受,脑海里也浮现了一些关键词和句子。巴西的第一个故事带有强烈的人文关怀,像一个新闻故事片,我想到的是:你要用多长时间来想念一个(亲)人或者说将他(她)遗忘;第二个俄罗斯的《呼吸》,在茫茫无际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孤独极端的考验一个人,原本女主角手上有个手风琴还能与音乐作伴,男朋友却把它砸坏了,不曾想到最后他得靠它来维持生命,充满出人意料的惊奇和荒诞感,又有着残酷的浪漫,音乐是生命的呼吸,而爱情是彼此的呼吸;第三个《孟买迷雾》最令我感动,欢快的歌舞与配乐让整个观看过程都十分轻松,老人的最后一段时光,一个流浪儿满脸笑容地突然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像是一个奇迹,人生彷佛一场迷雾,素昧平生超越阶层的一段忘年交,这是电影营造的一场美梦, 充满欢笑与温情,同时又感人至深;第四个南非那个故事我上了趟洗手间,因此比较没明显的感受,说的可能不大准确,我想是对时间的过去与未来关系的探索;最后一个贾导的《逢春》,生二胎只是表面的故事,截取日常生活的一段观察,得以幽默的再现,它给我更主要的感受是:模糊的时间感,在有几千年历史的平遥古城,传统成了一种日常表演,人们手上纷纷拿着自拍杆观看这习以为常的娱乐,也是一种生活表演,而空闲的消遣是用手机看美女直播,精神生活只是用肤浅的娱乐填充,情感如何寄托,过往的陈年岁月与被高科技便携物件(智能设备)填满时间的当下交错在一起,有种恍惚感,一部分生活被改变,科技深入人们的日常,还有一部分依然陈旧,这是一个世俗的故事,有着平常的人生烦恼,平淡地叙述着,人该如何找回因时间失去的情感。
时光倏忽而逝,年纪越大,感觉时间变得越来越快,都有着某种对时间与情感的焦虑,就像《孟买迷雾》里所说的:这座城市给了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却唯独没有给你时间,而爱是需要时间的......逝水年华,时间之河奔腾不息,唯有用电影留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