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点防备,“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去打铁了。
没有人想到嵇康会用这种方式来告别仕途,所有人都在问偶像你怎么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什么要开这家不要钱只要酒的铁匠铺?
嵇康的朋友圈炸了锅,整个文学界都沸腾了,堪比而今闹得轰轰烈烈的“王宝强离婚事件”,如果在魏晋时代也有类似热搜排行榜的玩意,嵇康绝对是要霸占榜首的。
最性感的铁匠
洛阳城郊,柳树荫下,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甩着粗壮的臂膀,有节奏的挥舞着大锤,击向火红的铁砧,火花四溅,叮当作响。
这是一间刚开张不久的铁匠铺,打铁的是嵇康,有着“竹林七贤”称号的大名士,国民偶像,头衔无数。
从多本史书的记载中,我们了解到嵇康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不同于何晏阴柔中性之美,嵇康的美阳刚正气,宛如行走的荷尔蒙,打铁时的挥汗如雨,最能体现这种美。
嵇康的哥哥嵇喜在《嵇康别传》里称赞他“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还有一旁证,颇是有趣。说嵇康死后多年,他的儿子嵇绍来到首都洛阳,有人见到,就对嵇康的朋友王戎说:“昨天第一次见嵇绍,卓然昂首,如野鹤之在鸡群。”王戎不动声色的说:“那是你没见到他的父亲。”这也是为何当年嵇康进山采药时,会被遇上的樵夫惊呼为“神仙”了。
为了打铁,他与朋友绝交
在嵇康改行打铁之前,他做过中散大夫,嵇中散的称号就是由此而来,而且嵇康还是官二代,娶的是曹操的曾孙女,现在他抛弃了一切,只想做个铁匠。
改行的背后是痛苦,是时局的逼迫。嵇康不同于一心归隐的陶渊明,也不同于比他圆滑的阮籍,嵇康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当曹家在和司马氏争权逐渐败下阵来的时候,身为曹家女婿的嵇康是痛苦的。他一个人是扭转不了时局,远离官场是他对抗司马家所能做的最大抵抗。
所以当他的朋友,同是竹林七贤的山涛推荐他去做官时,他把人臭骂一顿,提笔写了一封长达一千八百字的绝交信,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山巨源你变了,我要和你绝交!
做官不如打铁,唱歌不如打铁;不想读书了,不如去打铁;不想写字了,不如去打铁……
什么都不如打铁重要,当司马昭身边的大红人钟会来拜见这位学界领袖时,嵇康却置若罔闻,仍然专心致志的打铁,而当钟会要走时,嵇康反而这样问人家:“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毕竟也是小有名气的学者,还出过书,说话也很有水平:“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不过这次怠慢人家,终究是给自己留下了祸根。
可是,嵇康不在乎,他很清醒自己的处境。
失传的《广陵散》
司马家终于容不下了嵇康,他们不知道嵇康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真是你的能量超乎我的想象。嵇康入狱的消息传出之后,京师三千名太学生为其请愿,请求赦免嵇康。也正是这次请愿,让司马昭痛下杀手。
嵇康走了,也带走了《广陵散》。
行刑的那天,很多人来给嵇康送行,他们缓缓的跟着囚车,送偶像走完最后一程。嵇康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所以他很平静,在刑场上抚弹一曲《广陵散》。弹毕,嵇康把琴放下,叹息道:过去袁孝尼他们多次要学,都被我拒绝,现在,《广陵散》要失传了。
没有奇迹发生,嵇康死了,这一年,他3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