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余华的《活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孤独,惆怅。看到后面苦根死的时候,我甚至抡起了拳头,心里谩骂着世道为什么这样,看着福贵亲手埋葬看一个又一个亲人,让我更懂得了亲情的难能可贵与难舍难分,要珍惜眼前人。因为啊,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
我爸是个酒鬼,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都不行,他很懒,不愿出去工作,每天游手好闲和他那些朋友吃吃喝喝,很多亲戚都骂他,但他一直无动于衷。我真是恨透他,他三十多岁才和我妈结婚,现在和他同岁的人都当爷爷了。我特别记得有一次他来学校接我,我同学都问我:“哎,那个是你爷爷啊,比我爷爷年轻很多啊。”我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反正心里很涩,我认真地说:“那是我爸。”同学们先是很惊讶,但没人敢做声。这件事我一直没忘,有时候觉得很伤心,他真的老了,背也驼了,他还是那么喜欢喝酒。
有一次,我在看手机,无意中点进了一个页面,我看见一个红色的标题《长期喝酒的害处》我随手浏览一下那些内容,我吓得狂点回车键,我不想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甚至自欺欺人,但网络的内容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什么胃出血,肝肾功能衰竭,心脑血管突发性堵塞,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我多希望喝酒不是一件伤身体的事。然而今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喝醉了,坐在客厅指着我说傻话,见他这幅模样,我的心又酸又涩,更多的是恼火,我喋喋不休地数落了他一通,可这有什么用呢?他会因为我的话清醒吗?平日里妈妈的嘴就没闲过,他早已习惯,精神都麻木了。
我骂着骂着也不知讲点什么了,醉醺醺的爸爸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我直勾勾盯着他的脚看了很久,他的脚板很宽大,上面裂着许多干沟,沟里嵌着很多细沙,脚趾脚踝都有一层厚茧,看上去很粗糙,有时候他去地里干活时会在河边洗洗脚,但也是洗不干净,拖着一双干硬的胶鞋“嗒嗒”地走回来。
父母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平日细节里,我总能感受到什么叫温暖。读初二时,我是外宿的,我妈每晚都坐在门口等我下自修回家再睡,她以前睡得很早,九点多就睡了,为了等我,都要十点以后才睡,第二天又早早起床给我做早餐。我们家是一间平房,一厅一房的,我们三兄妹都是去姑姑家睡觉的,我们住得很近,但从我家到姑姑家要经过一条小巷再左转才能到,我很怕黑,我妈就拿着电筒照着那条小巷,但每到我拐进那个弯里,她的灯光就照不进来了,每次会有一小缕光斜照在巷子拐弯处的小角上,我知道,她想尽办法把灯光照进来,可是灯光不会转弯,不过妈妈的爱会转弯,跟着我一直走进屋子,使我不再害怕。
当然,这个嗜酒如命的爸爸也曾给过我许多感动。还记得,那周星期天,他喊我过去,说要给我些东西,只见他笨拙的双手掏掏这个衣兜又掏掏那个衣兜,拿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零零散散的一毛,一元,五毛,他把纸票翻了翻,抽出一张最大的十元钞票,又拿出一张皱成一团的五元钞票,塞到我手里,说:“这周拿去学校,加点好吃的菜。”我当时拿着这钱,别提多心酸了,一直没舍得用,放在枕头套里装着。还有一次,我中午回家吃饭,他的一个朋友也在,当他朋友去门外打电话时,他拿起一个勺子把锅里的梅菜从底往上翻了一下,一块很大的烧肉躺在锅底,他夹到我碗里,嘿嘿地笑着说:“快吃,快吃,我特意收着给你的。”我知道他是担心别人把那块肉吃了,所以藏在了锅底,因为没人去别人家吃饭的时候把菜翻个底朝天吧。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心酸地笑了。
其实每个父母都一样,总是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我们。他们不需要我们有多大的作为,只希望我们平平安安。但愿时光能善待他们。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仅剩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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