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渐行渐远,回忆却愈久弥香

腊月二十九,春节放假回家,父亲早已在家守候等待。

寒暄几句后,我问父亲:“矿上以前有个叫吕某某的,你认识吗?”

父亲说:“认识啊,怎么了?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吕默的爸爸。”

我说:“他去世了,昨天在殡仪馆举行的吊唁仪式。”

“你怎么知道的?”父亲觉得我可能把人搞混了。“他很年轻啊。”

“有个人建了一个群里,你们单位不少人在里边,昨天有人在群里发了讣告。”我边说边摸出来手机。

“一个群里?你怎么在里边?不会弄错了人了吧?他还很年小(年轻)。”父亲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调出群里的聊天记录,又确认了下名字后说:“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他岁数比我小不少呢。”父亲有些将信将疑地从椅子上起身去拿眼镜。

父亲带上眼镜后,边伸手跟我要手机,边说:“你调出来,我看看。”

我把聊天记录拿给他看。

父亲看着手机,确定无疑了这条信息的文字内容后,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是个好人呐。”

父亲把手机还给我,然后指着地上那台刚刚“退役”的长虹电视,说:“当年咱家买这个电视的时候,就是他派车去城里给咱拉回来的,他那时候是矿办主任,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看着那台96年买的长虹彩电,很疑惑地问父亲:“我咋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很小就在父亲工作的单位上晃荡,我认识很多父亲的同事,唯独这个吕主任想不起模样。

当我正在努力搜索关于这个人的回忆时,我忽然发现父亲情绪有些失落和低沉,屋子里也突然变得很安静。

两三分钟后,父亲又跟我要手机,说:“你把手机给我,我再看看。”

父亲拿着我的手机,声音很小地把群里发的讣告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念了一遍。

念完以后,说:”可惜啊,这么年轻,他岁数比我小不少呢”,说完后又看了一遍手机上讣告。

然后,颇有些埋怨地跟我说:“你昨天应该给我个信儿啊,我昨天就在城里,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怎么着也得去送送他,抚上个钱。”

我没有吱声,其实我昨天第一眼看到讣告时,就想给父亲打个电话问一问这个人来着。我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

小学时候,父亲的办公室和宿舍都贴着全矿的电话表,我无聊的时候就经常盯着电话表,从头看到尾,对于当时全矿的单位、科室及表上的人名都非常熟悉,这个名字应该也在表上。

之所以没给父亲打电话,是当时我实在想不起这个名字对应的人的模样,就认为父亲可能也不是很熟悉此人。

沉默了片刻的父亲向我介绍起这个刚刚去世的老同事:“这个人很有才华,跟谁谁谁他们都是一批从煤校毕业的,那时候他虽然是矿办主任,但是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咱们买电视的时候,仅仅是给他打了电话,他让就安排车去给咱拉回来了。虽然跟他平日里私交不多,但是我跟他有过一些交流,对于一些事情的观点和看法都很相似,聊的很投缘。他当时工作上有一段时间也不是很痛快,加上后来家里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年轻就没了,真可惜。

“前两年,我在街上遇到他对象,他对象比当时在矿上时消瘦了很多,那时候咱家也遇到一些难,就很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吕默现在电视台当主持人,人很优秀,有一次文体活动,她是主持人,一听我跟她父亲是同事,很热情地一口一个伯伯地叫着,人很有教养。”

我很疑惑不解地问父亲:“我怎么对他们一家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应该有印象才对啊。”父亲开始帮我回忆,“你还记得我那个办公室吗?”

“记得,在办公楼一楼东侧。”

“对,办公楼前有个假山和水池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个圆形水池,中间有个假山,池子里有鱼,夏天还长荷花。”

“没错,水池子南边有个小胡同,你还记得吗?”

“何止记得,很熟悉,我有俩同学家住在里边。”

“胡同南头东边那个门就是他家。”

我的记忆忽然一瞬间被激活,原来是这个人。

矿办公楼前有个假山花池,花池南有个胡同小径通着一小片儿平房宿舍,我有两个同学住在这条胡同里,我经常在这里玩,胡同头儿有个两个正对着的院门,西侧是马同学家,他爸是当时的党委办主任,东侧就是这个吕主任家。

那时候我经常见他,一个外表很帅气有些儒雅的男人,他女儿比我低两个年级,眼睛非常大,学习成绩也不错。

原来是他,记忆回忆到这里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去同学家玩儿,正巧他从对门出来,正在轻轻虚掩上院门;或是我正溜着墙根划着墙往北走,他刚好绕过花池往南走。

我心中的疑惑一下解除了,心里也亮堂了很多。

我跟父亲说,以后再有类似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我又询问了几个其他父亲同事的一些情况,父亲也把这些人当年的一些趣闻和所知道的现状告诉了我。

父亲的情绪有了回升,我却突然生出一些惆怅,我之前也不少曾经在一块工作过,但现在已经失去联系或者即使保持联系却很难有机会见面的同事,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希望他们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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