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突然想起了你们。工作以后越发感到精力不济,想想十年前自己每天睡5个小时天文地理文史哲样样通达,大概梦里憧憬的成年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你们常钻进我的梦里,提醒着我还在生命中最年轻的时候,还有无限能力和热情。是的,趁我还记得你们的容颜,我必须要把你们写下来。
你们,是我那段阴霾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你们,
一个倔强如岩石:第一次见你很冷漠,瘦瘦高高的像支竹竿。问了一句:旁边有人么?之后便客客气气的坐在我身边。你不主动,也不热情,在散发着荷尔蒙的躁动的人群里,你像一只发育迟缓的清高的天鹅,高高瘦瘦的,每天独来独往,不和宿舍里的女孩们一起吃饭也不一起聊天。
我想你和我一样,心比天高,爱做着梦,一边鄙视着年轻的少男少女蠢蠢欲动的表演,一边偷偷的幻想不羁的青春。仿佛我们都不正常。
我们都有点男孩子气,又免不了小女儿的情思。憧憬着书里完美的亲情友情爱情,看不惯蝇营狗苟的俗事俗人。未经世事,我们不染半点烟火气,在别人眼中便是两个有病的仙人,我倒觉得我们更像胖瘦头陀。
还记得有一晚期末考试完,在简陋的自习室,我们睡不着,在午夜高谈阔论,谈初唐诗人的肆意洒脱,谈宋词的华丽婉转,谈竹林七贤,谈红楼,谈民国野史,渴望真性情,渴望君子之淡如水的交往。我竟然给你唱国际歌,你当时竟没认为我神经病,想到这,笑出泪,我是真的很喜欢那澎湃激昂的青春。我们都觉得自己心中住着一个谦谦君子,绝对投错了胎。我说以后我要当大学校长,改改这些破学校的风气,我学理你学文,我们就走遍天下都不怕了。两个小女生真是够豪迈,我们的字典里男人就是泥做的渣渣。
后来我们谈到了不开心的家庭,我们都是内敛的人,不喜欢对人释放自己的软弱,面对自己内心的不安全感,更加坚定了我要独立要考外地大学的决心。那时候真羡慕民国的知识分子,至少他们灵魂是自由的,而我们的却要假装靠近主旋律。高中压力那么大,却过了那么洒脱的胡闹的一个晚上,high到楼管上楼来警告我们不要开窗吵。
你学文了,先实践了我们的约定,我是学了理,可是我现在还没当校长呢,哈哈,当年真敢夸下海口。上大学我们偶尔通信,我的邮箱里最多就是你的信,之后便断了联络,豪情不再,不知道你是否觉得我庸俗了,其实那些慷慨激昂的也是我,那个不善表达的也是我,但是年轻时候的追求未必不现实,只是换了方式表现。不知道你是否还理解我。不知道你在他乡过的好不好,你喜欢的那位同学还有联系么,如果有机会,我会尽力实现曾经的约定,如果有那天,希望你能来,君子之交。
一个纯纯的玲玲:圆圆的脸,细细的眼,该秀气的你却给我一串大嗓门的笑,你说睡在你上铺的兄弟来了。我-你上铺的兄弟-愣了愣因为那首歌我没听过。你不介意,帮我铺床被帮我打开水,你说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刚去异乡的我着实被感动了。你就是活生生的元气少女,没心没肺,男生女生都打成一片,有时候还是真打,哈哈。刚想起你就想笑,可见你的感染力。
有一年五一我没回家,你带我去你家玩,第一次坐火车,一个小时到大雁-对啊这个搞笑的名字就是你成长的地方。我从草原出来,到处都是旷野和绿色,你住在矿区,有着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红色土地,我看哪都好奇。你带我去你的学校,我们一起打乒乓球,我打的超烂,你也是,我们都快把水泥的球台砸出坑了。你带我去你家,照顾我吃饭,还让你妈妈做饭别放肉。其实我吃不太惯,但是真的玩的很开心。你带我溜大街,吃巨好吃的雪糕。我打电话回家说我下铺特好,我妈知道了让我再放假一定带你去我家玩玩。
你看,一直都是你带我,从不计较。只是我调整不好自己,一直我都想说声对不起。放假回去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成绩下滑太快,心里很着急也很委屈。不想出去玩也不想和任何人接触,把自己封闭起来和自己较劲,你来找我我都不理你。其实我很怕很恐惧,我生怕自己玩的太开心忘了考大学多么严峻,忘了家里人的压力,看了太多因为对自己松懈导致高考发挥失常的例子,你不明白我对自己的期许,我断了一切的娱乐活动,给自己定目标一定下次考试把成绩赶回去。你一定很伤心吧,对不起,是我自己太幼稚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一直带着紧张和歉意不敢面对你,有时候偷偷看你和别人玩的开心也不敢找你,看你因为数学题不会做哭泣不敢安慰你,我是懦夫,欠你一句谢谢,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已经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了,2200,希望你还好,希望还有机会带你去我家坐坐。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是为数不多的我无忧无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