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Z

老Z看着老K那副殷勤的嘴脸,恶心极了,他恨不得赶紧结束饭局回家睡觉,心想一定是吃错了药才会无端“被参加”这酒局。

老A是南方人,B、C、D也是,按理说,南方人的酒文化不该这么张扬,可偏偏就在这四位身上变了异。老B是典型的办公室窗边族,和老A是不赌不成交的哥们儿,二人相识于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在一台老虎机面前,堵了十几个回合,竟然难分伯仲,于是二人相见恨晚,竟感激涕零地拥抱在一起,从此结下生死之交。老C和老D分别是老A和老B的追随者,他们亲眼见证了二位老虎机面前的殊死搏杀,被二位的“赌”华横溢深深吸引,从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于是乎,四位便在看台间,经历了一场场风花雪月,在赌桌上叹息着输赢宿命,奈何谁主沉浮?他们盼望着逃离工作日,小饮之后,便在牌场上度过峥嵘岁月。

然而,时间从来不打算饶过任何一段关系,老A渐渐觉得只有四个人的排场实在没什么意思,打起了发展队友,壮大队伍的算盘,在老A的感召下,EFG纷纷入会,进入了以老A为首脑的无政府组织。

说起此组织,还是绕不过这思维敏捷,机敏过人的老A,他给自己的组织起了一个文雅而响亮的名字,“中华传统精粹研究所”,简称“中传所”,说白了就是赌友会。赌友会奉行的牌场理念是“小赌怡情”,无伤大雅地将新葡京的三十六计微缩版搬回了家,主打棋牌,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老A棋牌品牌正式诞生。其实中传所诞生初期还是说的过去的,就是ABCDEFG几个闲人聚在老A家中打打牌,热闹一下,打发下漫漫长夜,赢得“放血”,输的享福,天经地义。

老k是个闲人,北方佬,依然是位窗边族,平时没事儿,煲剧,刷圈,逛某宝;看天,看地,恋美女,怪无聊的,到也挺自在,也不知怎么地某天突然和老D闲聊的时候了解到了传说中的”中传所“,都不知被何吸引,从此掉进了此圈儿,一发不可收拾。“中传所”像突然增加了地球引力般,把老K吸在漩涡中,他在外圈儿晃荡了好几下也没掉入中心,老K牙这个痒痒,着急啊。老A闻声,心一惊,眉毛一挑,大手一挥,惊喜的叫道:“还有这等事?原来我一手创办的‘中华传统精粹研究所’都声明远扬了?看来主动拉拢会员的时期一去不复返喽,哈哈哈哈。”老A脖子一歪,张狂地大笑,喉咙中发出干瘪的声音,分不清是真是假,总之那是奇怪的笑声。老A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组织都如此受欢迎了,那肯定要紧跟时代步伐,修改入会规则,我老A的研究所,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

“老K 是北方人,北方人都豪爽,那肯定能喝啊。”老A思来想去,一拍胸脯。“嗯,就这样了,以后凡是想加入组织者,必须先组织全体“中传所”成员饱餐一顿,两斤白酒不倒者,方可名正言顺加入“中华传统精粹研究所”。于是乎,此规矩就流传了下来。老K为了成为这组织一份子,可没少费功夫,从前期设宴筹备工作到宴会上干下60°的两斤白酒,再到打赏陪笑,前前后后折腾下来,终于得到了会员们的一致认可,尤其是得到了老A的认可,最终批准入会。两年下来,经过一系列的政策宣讲及官方传播,中传所终于名正言顺地招考到了老K这一名会员。这一历史性事件,也是“中传所”发展壮大过程中的一项里程碑。

那是一个月圆日,也是最后一个工作日结束的时节,老Z心潮澎湃,赶着回家钻研道教,那天,也是老ABCD还有老K准备小酌一杯后继续发扬赌博精神的夜晚,老B刚准备走,回头看了眼老Z,却被他激动而疲惫的模样触动,顿生恻隐之心,邀请老Z共进晚餐,老Z当时脑子被一波接一波的道教学说浪潮冲击,一心想飞回家闭门研究,可谁知偏偏有那么一刹那,被老B眼里流露出的真诚打动,竟答应了老B。就这样,老Z和老B还有他们,一起共进了晚餐。

老A看见突然多出来的老Z,顿时打起了他的主义,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始大肆宣扬他的“中传所“,并张牙舞爪地介绍他们的入会规则,说着,就冲一旁的服务员喊道:”拿两斤二锅头。”

“老Z啊,你既然想入会,就要遵循组织规则不是?这酒啊,你得干了。”老A摇头晃脑。

“对对对,这酒必须干了。”老K紧随其后,巴结着老A。

老B掐了老A一下:“别烦。”

老C开玩笑道:“哈哈哈,欢迎加入我们的组织。”

“多吃点吧。”老D说。

他们四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只有老K不敢夹什么菜,紧着把肉往老A碗里夹,还嘟囔着:“老A兄多吃点。”

“对啊,Z弟弟你也是个北佬哦,和老K老乡啊,那这酒太适合你。你要是把这酒喝了呢,以后想打多少牌都可以。多划算啊对吧。”老A一边嚼着肉,一边鼓囊着嘴。

老k又挑了一块好肉放到老A碗里,随后又给BCD夹点。

老Z一边吃饭脑子里一边回想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的精髓。白酒已经上来了,老A兴奋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把酒盖儿打开,就往老Z杯子里倒,“不喝不够哥们儿啊。你这个北佬连酒都不喝的,还怎么混啊·····”老A说,“对对对,要喝要喝。”老K说,BCD大口大口的吃着肉,老Z脑子中已完全被老庄言说占据,他只看见老A粉嫩的双唇在一张一合,五官焦急的拧巴在一起,眉头一皱一舒,双臂一伸一展,口吐飞沫,嘴里不知喷着什么,发出让人反胃的噪音,老K面露谄媚的笑容,和老A一唱一和,其他人眼里盯着碗里的肉,露出饥渴的目光。整个围台乌烟瘴气,老Z沉浸在“无为而不为”的思想中无法自拔,看着眼前滴滴斟满的酒,一滴落下,散去一痕接一痕的波纹,逐渐扩散,波纹渐渐平稳,又在紧随其后的水珠中变得湍急,在白色的玻璃杯中,澄澈而透明。

一丝惊喜从老Z脸上掠过,他平静而淡然,优雅地从座位上起来,显得无比绅士,他礼貌地拿起酒杯,挂着一丝不慌不忙的微笑,将那杯澄澈的液体,斯文地一甩,泼到了老A和老K脸上。

整个夜晚,霎时安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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