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前,火车之上,我的右手在我的左鼻孔里抠抠挖挖,终于成功流鼻血。
我是有预感的,是几天前初到延安就觉得鼻子干燥,是今天起床感觉喉咙疼痛,右手对鼻腔的触碰过于粗暴。
食指鲜红的那一刻,震惊之外是松了一口气的“终于来了的”
拿上纸,揣上最值钱的手机 跑到火车的卫生间里,熟练运用多年流鼻血的经验,五分钟内轻松完成止血。
挺好的,挺好的,就算它还会再来,我起码能止住它,有把握能止住它。
噢,还有点忘了提,整个下午,流鼻血之前我看了三篇文,一清水两黄暴。
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吧,十九而已,年轻气盛了点。
火车停靠在西安南站,还没发动。我的下铺坐着我不知道的大叔,我因着要给手机充电坐在过道的折叠椅子上。周围的大叔吃着花生米操着明显的北方口音交流着,于是我塞上了耳机。
我说去宇宙吧,于是我点开了虾米的宇宙歌单,他们交流着,我静默着。
他们是年老的我是年轻的他们是男的我是女的他们是北方的我是南方的他们是有话可说的我是无话可说的他们是无聊的我是无聊透顶的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我是这个时代的他们故作矜持的笨拙的适应这个时代我故作冷漠的无情的拒绝那个时代
我从重庆而来,我到了延安,我看了那些上一代引以为豪的红色的充满着意识形态的资源。
我要回到重庆,那里燥热,人潮涌动,意识形态微微不稳定,我在那里肆意游荡,不需要固定。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没有什么是好的也没有什么是坏的,人类进程都是有命题的,一个推翻一个,一个革命一个。
我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看着一个个接踵而来的黑色隧道,对面的小女孩终于起床,它的母亲抚摸她的头发,牵住她的手,是确认她的存在也是确认她母亲的身份。存在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一个人倚靠另一个人,是一双手企图牵住另一双手,是一双眼找寻另一双凝凝的双眼。
是这样吗?这样去关联社会性,然后存在。
火车载着我晃荡,我的血流去哪了呢?火车又进入隧道,黑暗中的光比阳光的存在感强的多,也夺走我对血液的思考。感官对一切的“流动”突然敏感起来,阳光底下,黑暗之中,火车的按照固定的轨迹穿行,唯一的“不流动”。我的思想在潺潺,我的血液在汩汩,我的时间在淙淙,身体里的山川江海,在一点点积累,现在还是那么稀薄,但也因为稀薄每一滴的流入都明显,我认真把控阀门。
等待一天,他们全都倾泻而出,再淹没我。
卢一匹老师说 ,不要沦陷,今夜的琐碎,不要承认。
不是信马由缰,是醉了的马不由缰,流了血的我,不想克制,随口胡诌。
我想离开想离开,可我终究不能漫游宇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