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下面写的是我的故事。也是一则广告。

我是一个放在人群中都扒拉不出来的女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今年34岁,有家庭,有两个孩子,在读心理学博士。做心理咨询是半路出家。说起来,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在此不提。

【我的专业生涯】

做心理咨询工作,从业两年多,算是新手。本是无可吹嘘的。但是我的起点却和99%的人完全不同。在整个社会大部分精力聚焦在孩子和青壮年,我的起点却是老年人。你们知道老年人要面临的问题是什么吗?教科书上会写社会角色的改变、疾病、丧偶等引起的适应不良,会有无价值感、脆弱、孤独种种不良体验。可是,可能大家都忽略了,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带着时代的烙印的,是集体的,是中国特色的。一个92的奶奶用白话跟我讲她年幼时的经历,是关于亲情和丧失的,这个创伤跟了她将近一个世纪。这个创伤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也是那个时代的人的。她说,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终于,她找到一个不属于她的年代的、愿意去听她讲的人来诉说,尽管我听白话很费力。再者,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老人是经历了建国、文革、改革开放、社会主义现代化,时代变化太快了不是吗?他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中“我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从集体共融中脱离出来,“我”是谁?“我”现在的价值在哪里?这些问题就浮出水面。越是受过教育,越是成就卓越的老人愈是面对着这个问题的考验。然后是更加深刻的问题,死亡焦虑和无常。死亡焦虑不是直接以对死的恐惧来表达的,常常以非常隐晦的方式隐藏在关系纠葛中,你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甚至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在撕扯。无常是什么?就是很多人这一秒还好着,下一秒就严重的脑卒中或者脑出血,你和TA一样在思考,剩下的人生怎么过?很多人问我,这部分你怎么处理。我说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做了什么,或者起了什么作用。对于我而言,生相对于死更加不易。跟这些老人工作,老人开始面对死亡,而我对生生出了希望。这可能便是咨询师与来访者的“缘分”,我们从对立的两面共同去面对同一个问题。

我的咨询生涯的另一个重要分支,是做心灵花园志愿者。我服务的孩子是残章儿童,特别特别困难的残章儿童,唐氏和脑瘫,身体障碍、智力障碍。跟这些孩子,我只能每周工作一次,多了我承受不了。在最初的一年多,我会情感隔离,不去想那些不舒适和绝望。第二年第三年,可能因为个人分析的原因,我开始去看这一部分,这一部分也排山倒海得袭来,绝望、无助、愤怒……。被遗弃、残障都是重大创伤,对任何一个人而言,这些都是难以承受的。可是,在人类的群体中,就是有这样一部分人要去承受这一部分。慢慢得,我发现,人啊,每一个人,其实都有崩溃、绝望和无能为力的那一部分,就像整个人类群体要有这一部分特殊人群一样。无论如何,你是无法消除的。人活着,不是消除困难或苦难,而是能与自己的困难或苦难共存,能用你功能良好的的那一部分去抱持和守候你困难的那一部分。守候或许就会有超越,这就为它赋予了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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