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慢慢张开双眼看向四周,目光所及空无一物,自己则是飘在空中,静止着一动不动,也分不清天地的方向。祁阳只觉得好奇,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到这的?他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只依稀记得昏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临仙峰,毫无征兆的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速度极快,自己当时正在打坐练功,反应不及瞬间便失去了知觉。是了!是了!原来自己是被雷劈中了!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再清楚不过了。
祁阳这时候竟也不觉得伤心,反倒轻声地笑了出来,自己这短短18年的一生真真地算得上是稀里糊涂了,就连最后这不明不白地死也像个笑话似的。当年师父从无垠村将自己救下后,自己就与世隔绝在云迹山待了10年。十年里,师父每年会带上祈雨来看自己一次,每次来都是递给自己一本书一颗解药便匆匆离去,但即使如此,自己还是每年都盼望着这一天,毕竟其他的时间里就只能和云迹山的鸟兽为伴了。祁阳每天都要练功驱毒,早晨会有百灵鸟衔着一篮花瓣,日光中天时会有金丝猴搬来一个大仙桃,晚上则只有一壶清酒,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就是每天如此,一晃十年。
正当祁阳在回顾自己悲惨一生的时候,一道白光打破了眼前的虚无,是一只白狐。这白狐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它左冲右撞想要逃离出去。祁阳暗自笑道,又是一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小狐狸,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祁阳摇摇头刚要呼唤这只可怜的小狐狸,忽然红光一闪,小狐狸变成了黑色,静止着一动不动,自己的身体竟也开始慢慢扭曲起来。整个空间变成了黑白色,小狐狸变成了一团浓墨在慢慢向四周漾开,已经不见了狐狸的形状。祁阳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糊成了一团,周围也开始慢慢出现了水墨绘出的山川河流,飞禽走兽。祁阳大惊,这难道是水墨幻境!
师父去年给的书上提到过水墨幻境--自混沌初开,乾坤方定,世界便由神魔主宰。世间万物,生而为善者,神饲也;生而为恶者,魔饲也。故万物生老兴衰自有其因果终结,神魔互不干涉。神魔各司其职后九十八万年,天地间忽育有一魔物,其形为白蛇,面若娇娥,甚得魔王喜爱,便命其营建水墨幻境以作灵息之所。其后五千年,混沌累积,渐成新魔。人间瘟疫四起,干戈不止,双魔之力已压神力,神王无奈,只得求助于紫微宫,无果。神王散尽灵力,化作四神碑,命四神使分驻四方,以压魔性。随后神王幻灭,万神匍匐,烟霞泣血,九天彩凤悲鸣,衔神王灵息回归紫微宫。其后五千年间,常有魔灵滋扰人间,神饲没落,众神庇护仙山,连接四方神碑以求苟延。五千年后,魔王泯灭,白蛇奉灵息归于水墨幻境,魔势大弱。再一万年后,四神碑碎,神王再现,光照人间,天地重归平衡,以此往复。
从书中,只能知道水墨幻境是魔王泯灭后的灵息之所,便再无其他。正在思忖间,墨迹已漾及手腕,祁阳只得收回心神,凝神聚气,用毕生修行护住心脉。正当此时,忽的一道金光冲出祁阳的眉心,瞬间将水墨山川搅成一团,水墨生灵也在哀嚎中缓缓淡去。祁阳大惊,自己十年的灵力,在这水墨幻境中较沧海之一粟尚且不及,缘何会有如此大的扰动。虽是不解,却只听得周围仙乐大作,紫光四起,一团仙云由远及近。待仙云停在几米开外,祁阳这才看清,仙云竟是一只只百灵鸟簇拥而成,其上立着一个仙子装扮的美人:
锦绣云萝垂皓腕,
金钗凝露挽青丝。
覆血香肌寒霜目,
一抹朱唇点红梅。
“梦薇?”祁阳不禁叫出声来,这个面孔他再熟悉不过,虽十年光阴荏苒,但再见却恍如昨日。十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祁阳在穿云洞一笔一笔刻下了无数个这样的面庞。那山洞岩壁上的每一个武功招式,在他眼中都是这个叫做梦薇的女子。
祁阳颤抖着声音“梦薇?是你吗?”
女子不答,只邪魅一笑,刹那间祁阳的身形又恢复如初。水墨山川又现,紫光暗消,仙乐渐衰,女子的身形也慢慢隐去。“梦薇!梦薇!”祁阳疯了一般大叫着向前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