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师,却不允许我的孩子做教师——如果是大学教师,可以商量。大学老师,不是上课来、下课走,不用改作业,不要认识学生的吗?不要求实绩,只负责接接项目赚外快就好。大学老师,不用对学生负责,这日子还是不错的。
今天,给我们上课的这位老师彻底颠覆了我对大学老师的印象。
她是个教授。提到“教授”,我会自然地想起已步履蹒跚的杨振宁,或是几年前过世的季羡林。总觉得,得头发花白、才高八斗、历尽沧桑才称得起这个称呼。今天上课的这位教授,年青青地坐在那,让我大开眼界。在主席台上,她很自在地聊着:学习的经历,奔走的国家,教过的学生……聊得最多的是“案例”。她的“案例”,在我看来就是故事。这当然成了最吸引我的部分。每每此时,我便听得格外认真了。
“学生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是有语言天赋的,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没有天赋但很努力,还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既没天赋又不努力。总有怎么都教不起来的学生。我教过一个学生……”听到这话,我不禁笑了,暗想:王教授,你这是打别人的脸啊!一一“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这句话谁说的?
她这是要讲她教学失败的案例呢!她的丰富的经历,让我羡慕;她的坦诚让我觉得亲近:她敢直言失败让我心生敬佩。我肯定:当得起“教授”二字,就建议女儿做大学教授,轻松有面子。
“有一个学生,教了两个月,没能开口说一个汉字。”“我和另一位老师试了不同的方法,各有利弊。”“这个学生字得很好看,可不会读。”……看她从分析原因说到改进尝试,听她从这学生聊到那个学生……侃侃而谈。有欢喜,有遗憾,还有对不同学生的肯定、否定的评价,以及对台下我们的指导和期望。她还走下主席台,走到我们中间,问:“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听着听着,我疑惑了。这是只会对着空气照本宣科的大学老师吗?她怎么就记得有个学生叫“茉莉”?她怎么能对那么多照片的内容细数家珍?那一张张照片的收集整理花了她多长的时间?她怎么能记得学生说了哪些话题的?我手上拿着的,她学生的作业,被她保管得如此整齐。手上,她的外国留学生的写的汉字,比我教的大多数初一学生的字工整,"通知"内容更比我的那些初一小朋友的丰富得多。为了这些留学生,她花了多少心思啊!
我突然明白,我对某些人某些事误会太久太深。
人常常对不了解的领域存在误解,而且越是在意自己,对别人的误解就越深。我觉得中学老师太辛苦,就想当然地以为大学老师很悠闲。自认为很负责,就以为别人都玩世不恭。
不否认,横流的物欲影响了我们其中的一些人,但仅仅是一些人而已。作为老师,“传道授业解惑”的根从我们第一天走上讲台时就种在了我们心里。爱着自己的三尺讲台的老师比比皆是,这份热爱不分性别、年龄,更不分教学的阶段层次。
看着她,想想我自己。从此,少一些怨怼,多一份坚持。
常州之行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