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名字的二妞渐渐长大,墨馨生活变得更吃力甚至是狼狈不堪的。早上不到6点起床,赶紧生炉子烧水,等水热了房子烤得稍微暖些,换上牛奶米糊继续煮着。把二妞的尿布打开清洗包上新的,开始喂奶。中间还得把煮好的牛奶米糊放一边再准备自己的早点。喂完奶拍完嗝往床上一放,再把阿难从床上抓起来穿衣服。给阿难梳洗好安顿他吃牛奶米糊顺便看着妹妹,这才到她自己梳洗。锅里蒸好的头天的剩饭拿水一浇下点儿咸菜,哗啦哗啦划完。换好衣服抱上二妞牵着阿难刚要送去托儿所,啪啦拉一声巨响,二妞又拉屎了。得,回头重来。烧水解尿布清洗再重头包好,脏了的尿布衣服包裹用的小棉被往水里一泡,抬头一看,快8点。
墨馨就是因为这样从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堕落成后进分子的。虽然没人说啥,可一向上进有追求的文艺女青年其实惭愧得很,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鄙视。她想像中别人看自己的眼光应该都跟当年自己看班上的差生是一样的。转头看见床上互相依偎睡得香甜的兄妹俩,她又安慰自己,别人的眼光比起可爱的孩子又算得什么呢?
是的,孩子真是可爱的,尤其是阿难。虽然是男孩子,眉清目秀脸蛋红润乖巧嘴甜,全然没有男孩子的淘气,像个女孩一样招人疼爱。这样的外貌在什么环境下都是很占便宜的,墨馨几乎都不用怎么管他,自有人帮着照顾。肚子饿了,食堂的阿姨们就把阿难抱去喂饱;想玩了,家属区大些的孩子们带着他漫山遍野的疯跑。实在累极了,不管谁家阿难都可以去蹭着睡一觉。基本属于自给自足的状态。
像镜子一样,阿难是光亮的那一面,他妹妹是被涂了水银永远不会发光一直暗淡的反面。
二妞丑,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公认的丑, 丑得一点争议都没有,让人心服口服。二妞粘人,只要看不见墨馨就哭且哭起来没个够。音量大音调又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哭腔。直把人哭得四处逃窜,片甲不留,因而获赠“哭神”的称号。只有跟着墨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甜蜜的那一面,不哭不闹笑嘻嘻判若两人。除了墨馨和阿难,基本没人喜欢她。所以除了托儿所,隔壁的李阿姨是唯一可以托付的人。墨馨要去赶集的时候,就把二妞送过去,静悄悄溜走。买了肉忙忙的往回赶,老远就见油菜花田里,李阿姨,喊魂一样的叫着,墨馨,墨馨快回来吧。背脊上哭得口鼻眼睛红肿的二妞嘹亮的哭声在成片的金黄色花田里飘来荡去。
二妞不讨人喜欢,所以墨馨在不得已的时候,只好把二妞留在身边而把阿难送回昆明,暂时让二孬带着。阿难没有辜负墨馨的期望,果断发挥他可爱亲切乖巧的本色,一下子搏得了二孬单位那些姐姐阿姨们的欢心,谁都愿意在二孬没空的时候搭把手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