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子里原来种了五六棵梧桐树,夏天半个院子都能被挡住,阳光遮了一大半,下雨天密不渗雨,除非是特大雨,要不然地面不见湿我奶的屋子门口前那两棵,得两个人合抱才能抱全。后门口有一棵更粗的,整条小巷被横遮。下小雨的时候,只听见雨声不见雨点。嗒嗒嗒,梧桐的树身被雨点添湿门口有好些个白杨,伯伯家门前,还有我家门口,粗壮挺拔,挂满了杨树叶,夏天的夜晚有微凉的小风住在上面,稀松的月光穿过杨树枝间的空隙,好像破碎的荷塘,路面似波影粼粼的水面,我踏在月光下的“水面”,耳旁传来了松松飒飒的叶片窃语声,向家里走去,推门的时候,却也不小心惊醒了毛爷家的老黄狗,警吠了两声,还好一切都很安静。整条小巷,睡着了。院里的砖瓦墙隔过了毛爷家的猪圈,那是一片空地空地紧挨着一片树林,树种似乎是杨树,不过这片树林不密,树也不粗,挺瘦,所以轻易也能被小风推动,但这声音似乎有些可怖,整片树林唰唰的响动,对面的苹果地中间有条羊肠小道,拐个弯的功夫就是山沟,这树直通了沟间里的夜风,沟间里的空旷,以及夏季夜晚无人的黑色鬼感。我每次从发小的家里回去,都要加紧了步子,好像慢一些便被那树林叫来沟间的山精野灵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