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双减落地，再次待业

对于辅导机构的学科老师而言，中考之后、中学放假，一个月的暑假是生源、课消都很多的时候，也是老师最挣钱的月份之一。

记得2020年的暑假就特别忙，一周六天，几乎天天满课，一个学生接着一个学生，连上厕所都没时间，甚至要加班。累极的时候恨不得把负责排课的班主任老师拖出来打一顿。本来以为2021年暑假也会这样过，接二连三的事情，使这个假期异常轻松，甚至最后失业了。

早在五月份，河南严查课外辅导机构提前授课的情况，已经印好的暑假班班课宣传页搁置了，因为班课就是提前讲课的。我教的物理、化学两门课，一周一下子少了12小时课的课，虽然挣不到钱了，但是在经历中高考的忙碌之后，挺渴望有个喘气的时候，尤其是整个行业都被政策按停了，少了同行业对比的焦虑，就更轻松了。

本来以为没有班课就会轻松了，6月25日河南商丘一武馆一把火烧死了18个孩子，全省的教育机构一律停业整顿，要检查一家开业一家，等待检查总是遥遥无期。

上不了课就没有课消，没有课消就是坐以待毙。我所在的机构想了各种办法，机构大门上锁，上课地点先转移进附近的商铺，再移到教师宿舍，最后又租了一家居民住宅，那里很安静，也很干净，桌椅搬来了，消防器材却懒得搬来。

这样躲躲藏藏一个月，只一线老师在，领导很少来轻轻松松，同事打打闹闹，还感觉挺有趣。每周休息的时候，我也有力气到周边县区爬山徒步，每周去一个地方。

7月30日听到双减的风声，一些大的培训机构在裁员、分割资产、郑州列入试点城市等等，我还转发了新闻。虽然洛阳还没说怎么办，但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再出去的时候，悠闲也带着不安。

本来躲藏的日子老板很少露面，8月3日突然通知大家休息三天，7号上午回校区上班。连休三天，这是不寻常的情形。7号上午，老板亲临校区，召集老师们开会：校区的证书已在6月底到期，7月送交了4次申请，现在已经有了确定的答复，因为政策的影响，洛阳除了现有的培训机构，不再新批培训机构，所以这个校区就此必须关门了。让大家考虑一下离职或去某校区的问题，他会尽量给大家争取一下8月份的生活补助。（据说2020年疫情初起，全国都封闭了三个月，校区开不了课，老师们都到领了三个月的生活补助，生活还是有保证的，老板还是很人性的。)老板说完下楼的时候才上午十一点。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两三分钟，身为一岁宝宝妈妈的李老师，颤声说：“这不到半天，咱们就失业了！？”大家才回过神来，我们是真的撞上了双减了。刘老师问，你们去某校区吗？我们都默然了，某校区本身不景气，而且有原班人马，我们去也是多余，而且双减之后，课消会更少，不够分的。大家怏怏不乐地散了。

一个星期后，财务打来电话，确定我不去某校区后，通知我，因为离职时间晚的缘故，下个月会续交一个月的社保，所以下个月的社保费用会从这个月的工资里提前扣除。扣就扣吧，等工资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是下个月自交的一部分扣了，连原本应该是公司交的部分也从我的工资里扣除了，合计扣了七百多。

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好，等我准备去申请失业补助金的时候，才发现按照规定必须交够一年才能使用。而我只交了半年，转正后的前几个月并没有交，现在发现也晚了。

工资里还扣除了一笔190多块钱，据说是每年7月份应交的年度大病保险。可是我记得1月份才交过一次，财务回复说：那是因为去年7月份我没来得及交，所以今年1月补交了。什么？保险期限都过去半年了，保费还能补交？我追问，财务说，总部就是这么扣的，她也不清楚。又是一桩无头冤案，我都已经离开了，还能找谁说理去？

从此又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待业期，因为我不知道往何处去。加上郑州疫情，在洛阳的我也尽量乖乖呆在家里。过了一个月，帮同事搬家，陆续获得了几个同事的消息，一个去了一家河南有名的研发教辅书籍的公司，一个去了超市，一个备考编制，一个备考公务员，一个回老家先考教资，再考编制。

后来一个做高考教辅的朋友打来电话，他们公司也在裁撤老师，课消太少，他要么离职，要么去内蒙的一家分校区，那里倒是缺一个数学老师，他正犹豫不决，问我们机构的情况。我们比他要早失业，把同事的去向给他说了。他追问研发教辅的机构情况，我因为没有考虑过，知道的甚少。他问我还做不做学科培训，例如家教之类。如果没有双减，我会一直工作下去，虽然比较功利，谈不上喜爱，但是工作得也比较顺畅，我并不想变动工作。我现在被甩出去了，站在外面想一想，我已经没有了做学科辅导的欲望，只能在外面找别的看看了。

最后，八月的补助也没有消息。后来听到很多辅导机构开不了课，也退不出钱，老板负债多少多少的新闻，心里也释然了。不过我也诧异怎么还会退不出钱？钱都用到哪里去了？一个案子是他们机构刚刚进行了扩张，新建了一个校区，几百万投进去，还没启用就直接关了。可能就是这样吧，教培市场一直那么红火，自然都在想着扩张，即使进入行业的自然衰颓，也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不曾想，这次是脚踩了急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