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西移,深山间的气息逐渐潮湿阴冷起来,通往丑姑娘住处的路上只有她与捡来的这个不会说话的傻男人两人。兴许是想起了什么,丑姑娘从柳枝编制的筐里掏出个果子,一口一口的咬着吃。男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或者是有思想以来就未曾见过什么别的吃食,这一见丑姑娘嘎呲嘎呲的啃着果子、汁水四溅的样子,就不禁好奇的当场向丑姑娘嘴边的果子夺了过去。
丑姑娘一吓之下和男人的争夺中便将果子掉落地上,傻男人却根本不在意的从地上捡来起来擦也不擦的就往嘴里塞去。丑姑娘见到赶忙生气的喊道:“哎呀,你个傻子,你怎么就不嫌脏哪!”紧着骂人却手中却又掏出个果子在自己那也不算太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向男人递了过去。
男人愣愣的看了看丑女人递过来的果子、想了下连忙伸手抓了过来、立刻又往嘴里塞去,而丑女人看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想想都是自身难保,勉强活着的人了,却还有心捡了个傻子回来照顾,真是给自己找罪受。随即转身往住处行去,男人见丑姑娘走了,也立刻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丑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浮萍,据说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恰好屋外的缸里长满了这种绿色的浮游生物,便取了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先天性的营养不良导致丑女人的身子骨干干瘪瘪的,像个未发育的半大孩子,干枯泛黄的头发没有光泽、随意扎的丸子卷着。菜青色的脸上满是雀斑和干裂的皮肤,塌塌的鼻子,淡淡的眉毛看不清,一双细细的眼睛外加薄薄的小嘴。
要说丑女人脸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人一眼记住的却是那块占了四分之一脸的红色胎记,确是只见一次便可记忆深刻的了。丑女的爹在丑女出生前就被官府拉去服徭役病死在了外乡,最后补偿的钱又被层层克扣、到手来却只剩下两担米的抚恤。而丑女的娘又在丑女出生满月后就抛下了自己的女儿和已五旬开外的婆婆、追随了死去的丈夫。
最后丑女只得靠着米汤和奶奶到处哭求来的奶水才勉强活大。由于丑女和奶奶是村子里的小姓,又孤儿寡母的自然没少受了欺负,再加上丑女的相貌,过去的整个记忆简直就是一出黑暗史,幸好苦难了这么多年,却也习惯了,自然就觉得不苦了,也不得不说有些可悲。
丑女的住处是一个山洞,洞外用一米多高的木桩消尖围出个几丈方圆的院子来,已防野兽的侵扰。院子里很简单种了点菜还有两颗树,恰好隐约挡住了洞口。洞内空间算是还算不小,足够住上个七八个人也不会拥挤,洞顶有缝隙可以让阳光直接斜射进来,所以白天也不会太黑,洞内的陈设很简陋,除了一张乌黑的桌子以及桌上的一盏油灯勉强称得上是个家具以外、最珍贵的就要属洞边地上放着的几个碗碗罐罐了。
丑女平时睡觉的地方就在山洞最内侧拐角处的的小洞穴内,几块砖头垫着的石板上铺着些干干的稻草外加一层简单的褥子就是个床。丑女将男人拉到洞内坐到一个木桩上坐下,给男人扔了个不知道在哪里捡来的破褂子,却发现男人根本不会穿,结果只好自己动手帮男人穿上。
待穿好后丑女问男人:“喂,傻子,你会说话吗?你叫个啥?”男人茫然而迷离的望着丑女,未发一言。“喂,傻子,说话,会说话吗?说话。”丑女大声的对着男人重复了一次,男人仍旧呆呆的望着丑女不发一言。
丑女无奈的仰头长叹:“为什么捡个傻子还是个哑巴,连陪我说说话都说不了,啊!我的老天爷啊~”
“傻子、说…话。”男人突然说话的声音迅速引来了丑女的注意,丑女不敢置信的双手抓住男人的肩膀说:“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太好了!来来来,告诉我你叫啥?”
“你…不是…不是哑巴,太…太好…太好了,你…你叫…你叫啥?”男人好像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在学着丑女的话,虽然还有些不够连贯,但进步还算较快。
“嗨,我也是傻了,你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是谁?叫啥。我看还是我自己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丑女也许是兴奋于终于有伴能够陪着自己说话,虽说是个傻子,但是看着还挺强壮的,教育教育应该还可以帮着自己干不少活。想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刚刚捡到男人的时候还感念着自己都养活不了的事情了。
“我叫浮萍,因为我出生的时候,缸里长满了浮萍。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在吃土,难道要叫你黑土?不不不,难听死了,不能叫这个。诶,对了,你是个被人抛弃的,我也个独自一人了,咱俩都是无依无靠,那干脆以后就叫你无依吧!对,就叫无依,这个名字好,对、无依、无依、嗯,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无依啦,记住了吗?无依?”
丑女似乎很满意自己给眼前这个男人新取的名字,兴奋的将这个名字重复了好几次。“无依,叫无依。”男人似乎理解了丑女的意思,重复着这代表着自己名字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