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遗忘了时光在面庞下划过时的痕迹。
把光阴翻转折叠成一只鸟,投向无比湛蓝的天际,蓦然间所有离合悲欢,都化成了遍地狼烟的废墟中流转闪烁的尘埃,发出纯洁的盈盈跳动的旋律来。
暂时让时光如同混凝土般凝固,让我们的所有思绪暂时停留在那个峥嵘岁月中,回味战火中离散的亲情和硝烟下不曾停止的呼吸,以及从不妥协的勇气。
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我吧。在战壕中星星和战火一同缄默不语的瞬间,你这样对我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能够听清你细如蚊虫叮咬在面颊的话语。
手中的毛瑟枪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肉屑横飞,遍地狼烟,死亡在穿梭于空气中的子弹里随时可能命中每一个人。可是信守的约定,彼此的诺言,你的后背,却又从未像如今这般坚固得如同堡垒。
子弹飞过你的发梢,在我的视网膜中放大。它像呼啸而过的时光一般残酷得不留给人告别的时间。它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飞过匍匐的人群,飞过我的意识,飞过我们的青春,飞过峥嵘的历史长河,在一座已经枯草瑟瑟的墓碑旁停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像一首动听而仓促的歌,在此时落下最后一个节拍。
时光蓦然化成了一片片飘零的枯叶,在来来往往的风中摇曳着,无可避免地坠向大地,消失在远方湛蓝的天碧。你在牢狱中已经不再通红如苹果的脸再次浮现在我的脑际,苍白而又枝节横生的脑际忽然失去了所有记忆,只剩下鱼肚白的脸,和滚滚浓烟中趴在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从未如此深刻地记得你。
于是所有的黄昏和清晨统统变得沉重而轻盈。思绪被陡然拉回硝烟弥漫的战场,土黄色的戎装和结实的胸膛。我把耳朵贴在离梦想最近的地方,能够清楚的听到你结实有力的心跳的搏动,一阵凉风拂来,所有的幻觉又如同青花瓷一样碎裂。
夕阳把晚风打斜了,你的头发纷纷染上了落寞的橙黄色,向不真实的梦境中凌乱地飞扬。我闭上眼睛,又看到了满目的兄弟和亲人,朝我不停地微笑和招手,不停地告别。
不停地听到青春在荡漾着离别的时光的渡口,反复地回荡着那首陌生而又熟悉,被或悲伤或感动泪水冲刷过无数遍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