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行驶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紧闭的车门打开了,原本幽暗的车厢被刺眼的光线照亮了。马车外,一队队身穿重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将马车团团转围住。每隔一丈就有一位手持火把的士兵。密密麻麻的火把将长街照的有如白昼。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站在马车前,身边围满了侍卫。
燕绥缓缓的走出马车,慢慢的走到老将军的面前。老将军神情复杂的看着燕绥,沉默不语。护着马车的亲卫提着武器,与围住马车的甲士对峙着。老将军身边的侍卫持刀围住燕绥。不知何人喊了一声“将刺客拿下”,持刀的侍卫纷纷上前逼住燕绥。
燕绥仍然看着老将军一动不动,紫色的短刃在手中缓缓的转动起来。“住手”老将军大呵一声“都给我退下!”说完,老将军朝着马车大步走去。围着燕绥的侍卫听到将军的命令,如潮水般的退回到将军身边。马车旁被围的亲卫看见将军走了过来,纷纷行礼“拜见左丞大人”。此人竟然是北冥军方第一人——左丞毕方。
毕方看着眼前的亲卫皱了皱眉,“你等为帝君亲卫,当年帝君闭关。要亲卫分于我与右丞代掌。。我那部分亲卫随我征战疆场,右丞的随他护卫帝都。。现在的局面,你等意欲何为?”
亲卫们想了想,其中一个指挥上前,恭敬一礼“左丞大人,我等谨遵帝君之命,护卫右丞。我等军人只尊号令不问是非。右丞大人在一日,我等必拼死相护。现如今,右丞已死,请左丞大人下令,命我等去帝君闭关处值守,待帝君出关后我等好向帝君交令。”
毕方沉吟了片刻“尔等先上交武器,交禁卫看管。待查清后,有恶之人有司查办。无恶之人去帝君闭关处当值。”马车旁的亲卫纷纷放下武器,在禁卫的监视下走了出去。在经过燕绥身边是,那名指挥停了下来,行就一礼,佩服的说到“姑娘好手段!”燕绥向着指挥点了点头,将目光又转向了老将军毕方。
毕方仿佛才看到燕绥般,“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老朽也要收拾收拾这些烂摊子了,姑娘请自便吧。但我不想在北冥再看到姑娘你。”毕方望着燕绥冷冷的说到。“将。。将军,不妥!此人刺杀右丞,就算右丞德行有亏,但毕竟是我北冥的右丞。这。。”
“住口!现在这儿我说了算!收兵回府!再有枉议者,军法从事!”“诺!”左丞毕方说完后,接过亲兵手中的马疆绳飞奔而去。周围的亲兵侍卫分出一队赶着右丞的马车,其余的排着队列向着左丞府的方向行去。
燕绥手中绿光一闪,那把短刃又回到了罩袍之中。“此间事情已了,该回家了”燕绥轻轻的叹了口气,向着南方,眼里满是憧憬。
是夜,左丞将军府。在夜色的笼罩下,整座府邸一片漆黑,只余下右侧书房亮着灯。透过紧闭的窗户,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围着中间的一个人。左丞毕方沉默坐在书房中间的圆桌旁,手里握着酒杯,满怀心事。
周围一群副将们围在老将军的四周。毕方沉默的盯着酒杯,副将们见状不敢言语。毕方沉默着想着心事,他们则是一片茫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老将军么?老将军一生杀伐决断,从不妥协。这一辈子的征战,让老将军充满了军人的荣誉。家国社稷就是老将军心中的道,为了这些老将军不惧于杀人。书房的气氛开始有些压抑,大家将目光投向副将军栾启。栾启是最早跟随老将军征战的老人。在毕方还是偏将的时候,栾启就是老将军的亲兵,现在已经有80余年了。作为资历最老的人,栾启在这群副将中有着不小的威信,别人不便说的话,不敢求的请,往往只能他来。
栾启无奈了撇了撇嘴,知道又到他说话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之时,老将军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喝完酒,老将军转头望着身边的副将们,沉声说到“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右丞虽然行为不堪,但毕竟代表了我北冥的颜面。有人在我北冥都城将他杀了,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打了我北冥的脸,打了我等军人的脸!”
“我不但没将其缉拿,还放任她离开,你等不解,不忿更不服,是也不是?”“不敢!不敢,末将不敢!”“只怕你等是口服心不服吧。唉,罢了。今天就跟你等说说此事的因果吧,望你等日后能好之为之。”
栾启看着老将军的酒杯空了,赶忙走过去拿起酒壶给老将军倒了一杯。毕方看着右手的酒杯,沉声说到“1000年前的南明之乱,你们应该都有耳闻吧。那时候,正是南璃帝君闭关参悟逍遥经的关键时刻。南璃此人一身修为惊人,悟性极佳。以修为战力论,此人隐隐为四帝之首,也是四帝中最早冲击大罗境界的人 。此次闭关,正是南璃凝结元婴最为关键的时刻,就是在此时,南明总摄奕无涯突然发难,封了整个南明都城,围了南璃闭关的离火宫,想趁机取代南璃帝君之位。奕无涯此人修为不俗,隐隐为南明之地南璃以下第一人,但此人更为可怕的是心智惊人,善于隐忍。南璃闭关后,此人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将整个南明全境的军政大权集于一身。
就在奕无涯以为胜券在握,冲入南明离火宫之时,却发现南璃早已失去了踪迹。南璃失踪了,嘿,这就让奕无涯寝食难安了。他一边命人安安打探南璃的踪迹,一边拼命打压那些仍然忠于南璃的人。在南明378年,整个南明爆发了最大的内乱。战乱持续了300年,死伤无数。最后昊天上帝颁下圣喻,我北冥帝君协同西岐,东华二帝一起出手,镇压了奕无涯,平了南明之地的内乱。最后由三帝联合推举出一人,暂代南璃管理整个南明之地。
同时,为了防止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四国在暗中成立一个名为暗影阁的机构。这个机构负责暗中稽核各国吏治,如发现违法不轨,或阴谋叛乱之人,这机构对那些人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但他们也不是全无制衡。每过30年,四帝之中未闭关之人就会联合对该机构进行质询。如发现他们中有徇私枉法,或滥杀无辜之人,四帝将亲自出手,抹去他们的存在。唉,刚才那女子正是暗影阁中人。。。”
“所以,你等以后行事万万要谨慎自律。哼,右丞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岂不知自己早就上了暗影阁必杀的名单。为了些许身外的欲望,竟落得如此下场。唉。。你等都回去歇息啊,明天还要面对不知乱成何样的朝堂,想想就头痛啊。。”“诺!末将告退,老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面对着依次在自己面前恭敬行礼的下属,毕方随意的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过道里响起了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偌大的书房又安静了下来!毕方望着桌子上的火烛,轻声说到“南璃啊南璃,你究竟在哪儿?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
不管北冥的朝堂以后会兴起怎样的波澜,有多少人会为此丢了乌纱,掉了脑袋,至少此刻燕绥的心情充满了阳光。这恼人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终于可以告别北冥这湿冷阴暗的地方了。她是个孤儿,从小就被暗影阁作为杀手培养着。师傅对她说过,她的家乡是在南明东部的一个小村里,那年村里被西岐来的强盗洗劫一空,在逃难的途中,她与父母失散,在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被路过的师傅救起带回到暗影阁,而后一直作为杀手抚养至今。
暗影阁这组织专事刺探暗杀,当然不是个适合小姑娘成长地方。燕绥想着师傅当时看着她无奈的眼神,嘴角不自觉的漾起了一丝笑容。那时师傅想将她送回南明的,交由南明朝廷所辖专管灾民的有所居照顾,可她倔强的抱着师傅的腿就是不放手。师傅问她到底要如何,她对师傅说,她要像他一样学习本领,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师傅摇了摇头对她说,入了暗影阁,一辈子就是阁里的人。从事的也是最最凶险的事情,这等苦闷可不是普通人能吃的。小小的燕绥呆呆的望着师傅一动不动,师傅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女娃,你可要仔细想好。考虑好了你就在此地等我。”说完,师傅就走了。燕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三日三夜。从那以后,世上少了一个小小的女娃,而暗影阁却多了一位叫燕绥的杀手。“真好啊!又可以见到师傅,见到大伙了。”燕绥想到此处,激动了紧紧了手中的马缰,胯下雪白的飞羽如通灵的仙禽一般撒开四蹄,扬起一路烟尘。半月后,终于行到了北冥与昆仑原交界之处,骑在马上已经隐约可以看见隐在云雾中的昆仑仙山。燕绥带着马缰,飞羽放缓了脚步,由飞奔改为慢跑,最后慢慢的踱了起来。“辛苦了,飞羽。咱们马上就要回家了。”燕绥翻身下马,轻轻的拍了拍飞羽。飞羽打了个响鼻,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尾巴高高的扬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这点旅途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是最厉害的马儿。好了好了,不要蹭我的脸了,好痒啊。咯咯咯,过了这片树林就到了奈途河了,咱们去哪儿歇息下在走吧。”燕绥掀起罩袍,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缓缓的向着面前的树林走去。
行了大概一刻钟,飞羽的耳朵突然的竖起来。它看着燕绥轻轻的嘶鸣了一声,燕绥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对的!是天地元气的波动。有人在前面使用道法,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她拍了拍飞羽的头,身形渐渐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绕过前方的两颗大树,一群人将两个女子围在正中。其中一个女子,眉目如画,一身雪白的纱衣,赤着足宁静的站在青青的草地上,仿佛画中的仙子凭空出现这尘世中。另一位女子,生的虽不如白衣女子美貌,但也算是中上之姿,一身绿色的宫装贴着略显丰满的身体,将女性柔美的曲线完全衬托出来。“你等跟随了我二人一路,究竟意欲何为。”一阵如黄莺出谷般的悦耳声音从那绿装女子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