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将白，醉未醒，梦里无故人。
2018年4月
失眠一直在路上
凌晨三点半
街角的咖啡店还未打烊，微黄的灯光从盛满复古气息的咖啡店慢慢渗透出来，不着痕迹的铺满树旁灰白色的人行道。一阵冷风悄悄吹过，树叶细碎的轮廓在微光下若隐若现。一种朦胧的美混合在稀薄的空气中。
推开微冷的门把手时，我听见了清脆的门铃声。然后，像是什么被打破了一般，柜台上的白衣少年如梦初醒。他的一旁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温热咖啡。他微微启开的双眸带着一点阴暗处蓝宝石闪亮的光芒，熠熠生辉。
“安南姐，拿铁。”
他拿起咖啡的瞬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像在早春早盛开的花朵，有一种不一样的美艳。我上前，轻轻抚他眼下的深黛。一股心疼在胸腔中作祟。他深情的望着我，把咖啡轻轻地放在我掌心。然后他的手一下子将我的手包围，那股温热顺着手掌直达心底。这一份温暖，让我不禁想要落泪。
那种小心翼翼地爱，总是给我一种别人从未给过我的感觉。是一种暧昧隐匿在骨子里，像在阴暗的角落盛开的彼岸花。那样一种不为人知的感情给人隐隐的心痛感，如一只装满了忧愁的易碎品。美丽而脆弱。
我们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隐晦的。就像那些烂俗的偶像剧一般，我一开始便预知了结局，只能安然等待结局的到来的那一刻。陆离或许还在想象我和他以后幸福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而我却已自掘坟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的原因，这一点陆离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一旦知晓了，这个梦就要破了。
在那之前，我一直悄悄地保存起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美好，在未来没有他的日子里用来回望。
美好碎灭的瞬间，遗落下现实的骨感。
风和光消失在下一个夜晚，今晚又是个难眠夜。
2018年5月
你真的令我心痛
晚八点
夜幕紧追着夕阳的尾巴，落日后，半轮月如勾。
大学城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一人躲过车水马龙所，走入灯火阑珊处。风又悄悄紧随身后，只是渐渐褪去了那点微凉，混杂了夏日的炎热。令人心中莫名升起不安。
抬头望去，居民楼的某一部分偶尔会被某一片灯光笼罩，但大部分都是隐匿在黑夜。唯独街角的咖啡店，一直用浅浅的微光温暖着过路的行人。
我回头望一眼咖啡馆，心下某个地方开始悄悄抽搐。我已经有几天没去咖啡馆了，如若我再不去，陆离这小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如是这般想着，但我还是与咖啡馆的方向背道而驰。不知如何面对他，还不如不见。
果然那天凌晨，上天惩罚了我的狠心。
从电视台出来的我，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抬头望去，天空漆黑一片，细碎的雨下，一些事情变得愈发模糊。阴沉的天气，模糊的风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还站着一丝米色，给予单调的风景一丝生气。我心下一定，便跑了过去。
途中，我的手机开始微微震动。我一边钻进雨伞，一边掏出手机。
“闻...”
后面那个“丞”如鲠在喉，陆离的脸赫然出现在点点雨幕中。手中的手机猛然脱落，刺眼的屏幕上显示着——我不来接你了——闻丞。
雨水咸腥的味道蔓延着，陆离眼睛里满是受伤，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如羽毛般轻盈的手一如往常一般轻轻牵着我。我难以言语，手指僵硬的任由他牵着。
末了，他望着我。悠悠开口，“不要躲着我好吗，安南。”
这时他第一次正式叫我的名字，那一刻雨似乎停了。他的眼神里凸显出一种别样的成熟。一种与闻丞完全不一样的成熟。
我想起我一个月前再一次见到闻丞时，他褪去了青涩，透露着被岁月磨平了的坚强。我失去了以前喜欢他的感觉，却有一种故人情结久久不散去。
他说他想和我重新开始，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从新开始。但这件事太过于沉重，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真的抹去的。加上岁月累积起来的陌生感，扪心自问，我真的失去了爱他的那颗心。但还是答应了他了。
让我们之间的一切重新开始。真正为那件事情画上一个句号，把陆离拒之于千里之外。但事实上，当我看见陆离为我守在雨中时，我就已经后悔了。
那颗想爱闻丞的心死掉了，而这颗想疼陆离的心还鲜活的跳动着。
想起那时闻丞问我为什么要离开陆离，我说，因为陆离对我那般好。好到，如若我失去，就会痛苦到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他对我确实很好，好到我想要，如林黛玉那般以泪流满面来回报他。他粲然的微笑，如星辰一般的眼眸，一杯杯慰藉我的深夜咖啡，都温暖到渗透了我原本灰暗的心。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就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他受伤就会心痛一般。
所以，我想我是离不开陆离的吧。
如火一般的朝阳下，我轻轻的抱住陆离，他也很轻柔的回拥住我。陆离有力的心跳直达耳膜，我昏昏欲睡，暗自在自己默默地回念着一些过去的事。
陆离，这个小屁孩，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什么时候能够这么轻易地拥我入怀中。
要知道，当年的陆离，只是达到我腰间而已。
回想起那个记忆中的小男孩微笑的瞬间，我的心落下一道淡淡的伤。
2008年5月
过去一定有灰白，并且难以释怀。
这让我想起心底某个尘封已久的故事。一个透着血红混入阴暗的故事。
十年前，所以美好在那一刻瞬间崩塌，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人们无望的叫喊。绝望和孤独的尽头，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沉痛。
地震把人性的罪恶，也给震了出来。一片惨叫声中，回忆让我看见了灰黄的天空，淋漓的鲜血，和埋葬这一切的泪。
“小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枯草旁边，废墟下。一个孕妇抓住少女的手，鲜血染红了少女精致的小白裙，她木讷而惊恐地看着因为余震而飞落的碎石。毫不犹豫地甩开孕妇的手，慌不择路的不停地逃，然后不停的流泪，嘴巴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不起。
在余震中跌倒，被碎玻璃刮伤腿，甚至鲜血直流。
她都不停的向前，不管不顾的。
活像个疯子。
最后她被人解救下，看着那名孕妇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除了别人看得见的发颤和别人看不见的忏悔。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被别人指责，被指责困在过去，让过去成为她的阴影。时至今日，让阴影一直笼罩她。
而那个少女，就是我。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般的景象。
只能看着在沉痛喘息过后的城市一片荒凉，渐露出一种生机勃勃之态。一个男孩无助的哭着。更添一份孤寂，小男孩的背后，是目光无神的我。
我走上前去，一把抱住男孩，感受这他眼泪的冰冷，感受着他内心的恐惧，感受着我自己犯下的罪孽。毫无顾忌地拥她入怀中，任由他的泪打湿我的衬衫。那点点冰凉如刀锋般刺痛着我的心，令我愈发抱紧少年。
希望自己能温暖，温暖他年少失去母亲的痛苦。也希望能够让自己赎罪，勉强在夜里能睡着。
那时灾难后的一个黄昏，我第一次见到了陆离。我是他眼中好心的大姐姐，而他却是我赎罪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痛彻心扉的哭诉，是我难以入睡的梦魇。
2008年9月新的开始也注定跟随旧的脚步。
一切都尘埃落定，那些倒坍的建筑都回来了，那些死去的人，入了土，化为灰，那些活着的人也走出悲痛。一切事物和人似乎都回到原点了，但我的心却回不去了。
就如同被打破的玻璃一般，拼好了也会留下一道不深却刺目的裂痕。生活也许再也不会被许多欢乐和微笑填满。但，一些悲痛和难以释怀却如影随形。犯下一个错，会悔悟，会淡，会遗忘，但它依旧会刻入骨子里，融入血中，难挣脱，难逃。
要么选择逃离要么选择释怀，时间总会假装冲淡一切，而真相却是这一切难以抹去，所以只能坐以待毙。
我深深体会到这点，我做不了什么，只能装作释怀。假装淡定的开始新生活。然后渴望找到可以修复这道裂痕的阳光，但最后发现，这裂痕无法修复，把握不好的话，反而会延伸。
一开始就怀着目的去接近闻丞，这大概就是我和闻丞的爱情悲剧的原因吧。
遇见他的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救回了孕妇，然后遇见了闻丞，一直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我们白头。一生无忧。
九月一日，带着微凉风的九月，令人感受到阵阵清醒。火红的枫叶漫天，那些人的热血在凉秋中被点燃。
而闻丞就是其中最耀眼的一束。他有着我没有的果敢，是炎夏最后的阳光。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我们的班长。在那群浮躁幼稚的大学生中间，唯独他带着淡淡的成熟气息。从容不迫地走到讲台上侃侃而谈，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清晰。
“我叫闻丞。”
“你叫文臣，我还武士呢！”
“那请多多指教了，武先生。”
他淡淡的扫了“武士”一眼，一点也不生气的淡淡一笑。似乎那时候我就被他给吸引了，他那么很干净，干净的发白，纯真的令人向往。
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他，后来索性天天跟在他身后跑十公里。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放慢脚步含着笑地看着我。
和煦的笑容在朝阳里隐隐约约透着微微的光，希望的光。让我的心有了久违的温暖。
然后，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为了我拒绝了所有的女生，为了陪我辞去了学生会的事务，一心一意的待我。现在看来，我的大学生活几乎都是他。他是我珍贵的青春，曾经想要紧握的美好。
但，我心里还是有个坎，有一种罪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杀人犯杀了人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的滋味。当然，他随时都可能被抓起来，所以这美好的安宁也随时都可能逝去。
于是每一次吻他的时候，我的眼里都有着淡淡的恐慌，我抱住他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最亲密的时候，我们睡在一起时候，那种不安还是常常令我失眠。手上再怎么热，心始终还是凉透的。
“闻丞，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会。我只相信我认知里的你，安南。”
...
2012年12月
在世界末日里沉落的爱情
2012年末时，整个城市都在讨论着世界末日，像是下一个瞬间世界就会崩塌似的。
闻丞本来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考虑怕黑的我。他还是买了蜡烛和火柴。
一起回家的夜晚，微黄的灯光洒落他脸上时，他对我粲然一笑我甚至都有了与他一起共度生死的念头。
但是，元旦前夕我遇见了高中同学。她在大街上和气的与我攀谈的时候，我心底忽然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说，她是“武士”的女朋友，她是来看“武士”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喜上眉梢，可以看的出她相当的爱“武士”。我以前有个学姐对我说过。当一个女人在爱你的时候，于你，除了她可能灰暗的过去，她的一切都不是秘密。
所以...她一定说出了那个关于我的罪恶的秘密。
我忽然发疯似的跑回了学校，赶到元旦节排练的地方。我看见了“武士”意味深长的嘲讽，其他人看热闹的神情。手开始不停地抖动，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
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在下一刻爬上心尖。
顿时有一种上法庭的胆颤，一种上刑场的心惊。
然后，还有一丝的轻松，这些事情终于要过去了，虽然知道要失去什么，但我早已有了预料。
终于，还是在天台找到了闻丞。
他的手里拿着一枚戒指。穿着白衬衫在冰冷的风中零乱。我看着夜幕下璀璨的城市，裹紧自己薄薄的外套。面对着心底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流下无名一行泪。
他的眼眸在清冽的月光下更显得冷淡，他神情的冷都快结出冰来。整个人都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淡漠。
我很想狠狠的抱住他，梨花带雨地和他解释。
可是我没有，我只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放空自己的视线，什么都不说。
仿佛时间就这样静止下去，那惨白的现实就不需要面对。
我们就这样，像对视却又没有对视。可怕的冷暴力混合着末日的恐慌飘散在空中，让空气渐渐稀薄。难以呼吸。
最后他看向我，眼眸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阳光，淡淡的，如同初见时那般侃侃说道。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会救我吗？会和我一起跳下去吗？”
可能我没有那么爱他，也可能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再难挽回了。我没有回应也没有勇气回应。但是我的答案一定是会，一定是会。
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了。
无声的分手
分手后，曾经的美好再也不见。
世界末日没有来，感情却迎来了末日。
2018年5月做一个决定，就书写了一个结局。
每一场不期而遇，都是人生的转折点。五月的一个清晨，我又遇见了闻丞。
冷风西起，煦日才刚刚露出地平线。霞光悄悄在我们苍白的皮肤上铺满，大山在路的尽头若隐若现。我从零乱的发丝里呆滞地看着他，看着同样被时间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他。空气凝固在此刻，我们对面无话。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他变了，削去了锐气，褪去了青涩，除了成熟一切都不是我当年喜欢的模样了。那一嘴的胡茬儿，实在无法令我像年少时一般动心。
但我还是答应他了。
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了我们的结局，以及陆离。
我害怕我和陆离的结局也是这般，害怕陆离会厌恶我。毕竟我害死了她的母亲，所以他会比闻丞更加讨厌我，甚至是恨我。
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却令人感觉到如此苍白无力。
我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因为我会痛的无法呼吸。我不愿看见一个如此美好的少年困在我罪恶的过去，以至于美好也无法再温暖他。所以斩断一切，才会减轻疼痛。断了一切，或许我们才会幸福。
所以我放弃了陆离，即使我发现我离不开他。
在我回到这座城市的三年里，他真的待我很好。本来找他是为了赎罪，现在他对我好的好似赎罪的人是他一般。
当我发现自己越发喜欢上了他。我开始害怕担忧，如之前和闻丞在一起般患得患失。因为我知道我们注定不可能。我难以相信陆离对我陌生，对我冰冷，对我仇恨。可这一切都会在那个消息公之于众之时，切切实实的发生。
所以怕痛的我，不可能与他在一起。
但，看见他在雨中受伤的眼神，我还是心疼了。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他，想要温暖他。温暖他的忧伤，这样我才会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能够幸福的。
然后我发现了，远离待在陆离身边赎罪。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即便某一天他会赶我走，令我痛苦。但待在他身边我会安宁，当他快乐的似乎，我心底就会有一种类似于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在他身边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自在的日子。
为了这一份幸福，我愿意承受之后的痛苦。
或许，陆离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呢。
那天，在雨后，我在心底许下要一辈子都待在陆离身边的心愿。
“安南，答应我，永远也不要让我有心痛的感觉。好吗？”
他深情的样子，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神秘着，忧郁着，深沉着。
他这样子，我怎么能不答应他。我...怎么忍心不答应他。
于是我计划着与闻丞分开，虽然知道陆离和我在一起也许也不会有好下场，但我还是想要他多一点快乐自己多一点幸福，不忍心让他因为我而忧伤。
闻丞知道的时候，也黯淡了。我的心也会抽痛，但却不如看见陆离是那般心痛。
最后，他约我和陆离去最后吃一顿饭。而陆离就算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他答应了。
他眼下的深黛愈发的重了，握着我的手也越发地紧。
忽然感觉他长大了。
2018年6月
是终结还是毁灭，都化作最后的眼泪。
去的那天是儿童节，漫天的欢快色彩。只是不知道为何心底却多了一分抑郁。脑袋有些昏沉，眼皮很重，但闭上眼睛却睡不着。陆离一直把我护在怀里，我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
我做了一个浅梦，我梦见我和闻丞在一起了，我们结婚那天，陆离在人群中微笑着。然后我手上一大束的百合花上沾了一滴血泪，我看见人群中闻丞倒下了，陆离对着我微笑，拉过我的手在手掌轻轻印下一吻。“武士”则在一旁接过我手上的百合，剪去那束血百合。
把洁白无瑕的百合放回我手中，把那束血百合给了一个浓妆艳抹的长发女孩。
然后，那个长发女孩说，“一切就要结束了。”
当这时，梦外的陆离牵起我的手，也说道，“一切就要结束了。”
我迷迷糊糊的地看着陆离复杂地看着我，眼中虽然是柔情，但更多却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闻丞那天穿了一身白衬衣，嘴上的胡茬儿消失不见。眼底有种与陆离相似的感觉。
而我则迷茫的看着城市缤纷的霓虹灯，拼命压抑自己心底不好的感觉。
席间的时候，闻丞说有人要来。我以为是闻丞的新女朋友。结果我看见了“武士”。
武士出现时，我忽然看见了陆离赫然出现一片阴暗。
“武士”却很是礼貌，他的眼里带着愧疚。对着我伸出双手，淡淡的说了句你好。
“‘武士’，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一切过去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说道此处，“武士”的手忽然一抖，汤汁便洒落在陆离身上。陆离对着“武士”微微一笑，“武士”没有说对不起，反而很淡然的给陆离擦。最后借口清洗，两人都出去了。
然后就只剩我和闻丞，我望着窗外如“世界末日”那天的明亮的月光。有一些感慨。
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若我没有和陆离扯上关系，说不定，现在我和闻丞都有孩子了。
闻丞如以前一般自信一笑，这一笑带着一点无奈的惆怅，如刀一般浅浅划我心尖，化作不安。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眼睛里带了点期许有一种仪式的庄重感，如第一次和我牵手一般。
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快要喷洒出来。
“安南，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大学？”
“不是，你还记得那场十年前地震吗？我其实恰好在那座城市，我那时正好看见你一个人无助的大哭。我当时没有怎么好奇，以为你的亲人去世了。后来遇见你，才知道你不是那个地方的本地人，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座城市，怎么会有亲人死去呢。我也看过有关你的那个新闻，我早就猜到了一二。其实，当“武士”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
“闻丞，你...”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想吓吓你然后对你求婚。我说过我只会在意当下的你。但是，我看见你没有准备好爱我的心，那时候你的答案一定是‘会’。只可惜，你以为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了，即便在一起也会有裂缝。你走不出你的圈子，就根本没法爱别人。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味良药而已。”
闻丞说到此处，眼睛红红的。似乎在压抑什么。而我，亦是红了眼眶，死死的握住衣摆。就像一个想要抓住什么的亡命之徒。
“我...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我都一样。我自私的不想付出更多，如果我当年对你不离不弃，说不定。结局或许真的不一样。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回来挽回。但一切都晚了。”
闻丞最后勉强对我笑了笑，那一瞬间好似他的一切青春都回来了，我们回到了在大学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是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最后，祝你幸福。”闻丞起身离开，对我淡淡一笑。
留下我一人坐在原地，看着食物的热气发呆。
心底有一种情感在翻滚，我回忆起与闻丞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它们都被打上了标签——曾经的美好。
最后，我想闻丞教给我的，大概就是珍惜吧。
擦干眼泪，我站起来准备去找陆离。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放下过去，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陆离。绝对不能。
不要在像我和闻丞一般了，空留遗憾。
走到最后，清醒了。想的更多，思的更远。
脑海中一直浮现起闻丞走时候看我的眼神。
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眼中的，除了不舍还有不忍。
我的不安不仅仅在于害怕失去了陆离，还有闻丞不忍的眼神，他不忍的，是我所不知道。他不愿意告诉我，是怕我伤心。
脚步不会停下。
脑子里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武士”刚才手一抖的场景也在我脑海中回放，那时候他似乎没有对陆离说对不起。而且还很淡定。
难不成他们认识。
我忽然看见了对面一个流着泪的憔悴女孩，然后半秒之后我反应过来对面是一面镜子，而那个女孩是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潜意识深处对那段过去的执念，指引我不顾一切地跑向闻丞离开的方向。车水马龙中，我看见那个曾经的孕妇，她还是那般痛苦。我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然后一阵眩晕席卷而来。
晕着。
没有痛苦，没有哭泣，什么也没有。
无尽的空虚。
席卷而来。
2018年7月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和你走了很长的路。
然后梦醒了，你也不见了。
【第三人称】
“陆大会长，为了追女孩也不用连身体和学生会都不管了吧。”
洁白的病房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明显与病房格格不入。她的旁边一身白的男子一脸疲惫，脸色苍白，但握住病床上女孩的手依旧不松。
“杜小姐，你的事情和人没有处理好。所以她才会躺在这里。要不是我拉住了她，她恐怕早就死在了你的车下吧。那时候，身体和学生会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陆离！明明是她前男友那个姓闻的智商太高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莫桥以前是她们班倒数第一。我找我表姐和他演情侣，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好吧。”
“我看他讽刺安南的时候，演技就很精湛。”
“啧啧啧，要不是我们。她早就和闻丞跑了，轮的到你吗？不过，她能喜欢你，大过都是因为愧疚吧。如果你那天没按照我说的刺激她，她真的会答应和你在一起？毕竟喜欢上自己害死的人的儿子，其惊悚程度不亚于看贞子啊。”
“杜小姐，可以麻利地滚吗？”
“行，对了。提醒你，编个好点的理由。别告诉人家你本来想报复人家却爱上了人家。这样，你们两个就算是相爱也无幸福了。”
“...知道”
“裂痕是一辈子的，爱和治愈只是温暖余生罢了。”
病房终于恢复安宁，男子的眼神愈发的复杂。片刻后，最终他吻了吻女孩的额头。走出病房，却错过了那微动的手指。
病床上的女子，终于落下一行泪。
有些事情等你像挽回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场孽缘的开始，就要由另一场孽缘结束。
————————
同样是之前的写的了，那时候中二文字矫情。见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