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风

青山依旧,只是可惜,你不在…


邰风不记得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已经见过那个人了。甚至一直到此刻她都没有想起来时间地点及相关人物。邰风有些懊恼、焦急。可是也无可奈何。事实上,这是邰风第一次和母亲一起出门,清明节的时候,而且还是坐火车。火车慢悠悠地,旅程也还有很久。邰风觉得有些无聊,母亲仍紧闭着双眼养神。邰风挪挪已经发麻的屁股,捏了捏酸痛的脚,叹了几口气,终还是扶着靠座缓缓站起身来。此刻抬头向四周忘了一眼,一片静!伸手看了眼表,才发觉仍是清晨六点半!车厢里的人也大都还在养神!

邰风觉得万分,便决定先去趟厕所。接下来还要坚持几个小时这么久才能到达目的地,睡觉什么的邰风觉得打死都不会也不想再继续了。于是,可怜的邰风从自己的位置慢慢挪到了记忆中列车厕所的位置,却依然找不到!正思索着,就被一道力忽地拖向一侧。邰风被摔得七晕八素,终于身边没动静的时候,才缓缓睁开双眼,却惊异地发现自己摔到了回忆的床上!而那人,正侧卧着双眼带笑意专注地盯着自己看!邰风终于大脑清醒。她琢磨着寻常人若是遇着这事定是惊恐万分尖叫不已了,可是自己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邰风不知道为什么。

只见,那人一身军装,大底是一位兵哥哥!脸上五官清明。说不出有几分好,却让人熟悉让人心生爱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邰风说不清缘由,眼泪却在心里打转。那人依旧满含深情笑意,一手抚摸着邰风后背,带着几分莫名情愫。邰风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人吧?!自己不是来找厕所的么?!怎么会!思及自己可能被坏人所困,邰风瞬间反抗起来,猛地挣脱被包围的圈子,试图坐起来,却又被那人圈住。她反复几次终是无力再反抗了,便看他翻身压在自己身上,呼吸微促,空气里也弥漫着满满的深情暧昧。那人突地亲了邰风一口,邰风已经想不动其他了,心里眼里也都无力再思考。

邰风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心碎,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进了另一个梦境。梦里,邰风一个人在山里走着,几分寂寥,几分自在。然后像是又过了几年这样的单调生活,上天似乎是终不忍,便送给她一个他,他俩便在学校里相遇,似乎心心相惜却从未相知也未相爱过吧?邰风只知道自己当时心里全是他,他当过教官,他比自己年长,他很帅!邰风很是懊恼后悔,她仅仅知道他的这些零碎消息,她仅仅喜欢他却从未告诉过他…

回忆到梦的中央的时候,列车鸣笛声唤醒了邰风。邰风觉得有些许尴尬,想让那人从自己身上挪走,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列车上被床咚了!尽管是这么帅的一个人!再不回去母亲该恼怒担心了吧!邰风微脸红眼神却向那人示意,那人仍然似无发觉般纹丝不动。她便几分恼羞成怒,几分镇定后忽猛地推开那人,向列车门口跑去。终于逃开了!依旧是几分失落几分紧张,邰风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喜欢,就算喜欢,那他又算是什么呢!那样亲密地亲了自己,那样亲密地抱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是在嘲笑自己还不能忘么!还是在得意什么!她愤恨地跑出了已经打开的列车门,蹲在一根柱子后,不想被人发现。她知道那人是不会跑出来的,他此刻有责任有组织有团队,是绝不可能独自脱离队伍的!

邰风大概忘了自己正在旅途中,正在列车上,列车的又一声巨响惊得她立刻冲向车门,却发现已然关上!她使劲捶门,却是再打不开!邰风满脸泪水,心里焦急懊恼,忽地抬头看见刚才那人也像是疯了般冲过来,也在捶门呐喊,她忽然就停下动作,慢慢退到了黄线以外。

车终是开了,那人却还在车内一直跑着追赶自己。邰风终于还是向反方向跑了起来,向车窗内望了一眼,发现母亲还在安睡,才放下心来,停下脚步。列车渐渐远去,邰风一眼都没再看那人了,伤心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跑出列车站。借了辆自行车,拼命向一个方向赶去,她想着,我一定会赶上的!她便翻了很久很远,在终于快绝望的时候,一位老人告诉她车站在不远处了,她很感动。天已然快黑!她要赶快了!邰风使劲蹬着,她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热,感觉不到痛苦。邰风觉得自己的心此刻一片清明,她觉得自己从未有也不会再有这样的状态了!在阳光终于没入黑暗的时候,邰风终于回到了站台,回到了列车门前。是的,她如梦般地回到了列车门前,连自己都不知道缘由。在疯狂地回程中,她似乎听到有很多人在背后叫唤自己,却感觉动弹不得,只发了疯似的前进,生怕丢了什么。

此刻站在车厢门口,她还来不及思考,抬头的时候已经看见眼里满是泪水的那人,他冲过来,紧紧紧紧地抱住她,如获珍宝。她听见他说,邰风,你再也不要先走开了,不要再离开我了!邰风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但又不像在梦里。她知道此刻自己满身是伤,掌心的血仍发疯似的揪着自己的心在疼。她无力再抵抗再推开了。

邰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座位上,脸上却是湿漉漉一片,母亲也依然安静趴在桌上睡觉,周围仍旧喧闹不已,邰风甚至听见一个婴孩正在不停扰着所有人长途的耐心,哭得嘶声力竭。邰风有些茫然,用纸巾擦了擦脸,心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过梦,还是自己仍在梦中。她有些紧张,有些后悔,更多的,是痛苦。这么多年,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独身一人。邰风不敢确定自己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值得痛苦的?她突然想舒散一下筋骨,便站起身来,向厕所走去。

祁茗,你看!我终于,还是忘了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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