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让我洞察到这样一个细节:不开心是自找的,是自我的厌恶。
但自己到底厌恶什么样的细节,之前没有人跟我说。我现在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别人偷了我的时间,让我有一种贫乏感。难怪我时常感到厌倦和无聊,那是因为我感受不到生活的细节。即便是别人开心时脸上的笑容,我视而不见,我看到的是别人对我工作的指指点点,推三阻四,总是在敦促我快一些。
我以为是我工作不努力,或者能力不行导致自己的那种厌恶感。原来是我的时间被工作吞噬,我没有时间坐下来品尝生活的滋味。这导致了我的苦恼,生活在时间里我却被别人偷了时间。我无法用自己的时间呼吸,仿佛别人在替我呼吸一样。
当我再次停下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深夜到家,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回味工作的细节,困意已让我无法睁开眼睛。水哗啦啦流过我的肌肤,我已经感受不到水的温度。我只知道自己在沐浴,却不知到沐浴的滋味。我只是利用人的惯性在动作。要说我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我是一个程序,是个被控制了的机器人。
匆匆洗漱完后,迫不及待地想睡个好觉。思绪却又开始飞起来,停不下来。这种感觉就好比,你想吃块桌上的蛋糕,想伸手去抓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梦。我无法让思绪停下来,这思绪都是挤占我的睡眠。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它在说谁让你不让我白天得空好好思索。
我已放弃挣扎,我知道越挣扎越睡不着。在心里我却安慰自己说,无论如何闭上眼睛就算睡觉了。无论睡多久都是一样。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是否有用,因为我知道第二天我仍然会定时起床。就像那太阳一样,无论月亮多么的明亮活跃,也不会影响太阳升起的时间。
想着那远方的亲人,想着那工作的细节,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想着还有那么多工作没做,我思虑万千。睡不着有想坐起来,坐起来又想睁开眼。无论如何都不想做点别的事,我只是静静地躺着,等着那躁动的思绪安静下来,谁让我不让它白天活跃呢。这时的妥协或许还能弥补点白天的愧疚。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睡下。
再次清醒时,想不到已经是早上五点。我起床洗漱好,感谢上天让我又回到了生活的细节。我感受到了寒冷,秋冬时节的寒冷来袭,我感受到不远处飞机轰隆隆的起步声,也看到窗外的树叶,已经黄的要掉落。或许我再不看它一眼,下次看它是已经落在了泥泞都草丛地里。
我拿起一本书,看到一句话。
我有时间写作时便感到非常富足,定期收到薪水支票,而没空做我真正想做的工作时,则感到非常贫困。
从这句话中我感受到了力量,洞察到了不开心的细节。不是我不努力工作,而是我太努力工作,我的时间被工作吞噬,没有空档去感受那些细节。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厌恶想挣脱的情愫倾盆而下,我在这种情绪中生存,找不到快乐的细节。当我停止这种行为,慢下来后,我感受到了生活的完整。我知道我不能没有工作,没工作时那种无聊感会爬满生活的各个角落,爬满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虽然知道了细节,但都是我不想要的细节。哦,这不就是儒家里讲的中庸吗。
当你洞察到这一点,你不再急促,也不再停止。停止让你无聊,急促让你厌恶。你只是在生活中慢步,看过往的行人,他们的笑容,坐地铁时的拥挤感,看孩子的微笑,看别人的冷漠。这会你感受到了生活的细节,让这些细节来治愈你,抚摸你,安慰你。当你有喘息的空间,当你可以写下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你不再匆匆忙忙,而是变得从从容容时,你感受到一股生命的暖流,一股能量流淌在自己身上。这感觉真好,好像我从一段程序恢复到了自然人。自然人这个词用得多好,你得能感受到身边自然你才配得上这个称呼,这个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