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翻检书箧,偶然发现一封旧书信草稿。此信写好后,当时可能觉得不妥,即未寄出。今日再看,此信尽管已过去了约16年,但所谈内容仍能切中喝酒之时弊:
目下,饭局之上还常见苦苦相逼,强人所难之举;还常有酩酊大醉,酒后无状,滋事招祸,甚至丧命酒国之惨剧。
故特表出此信,以期能警示酒德酒风不佳之属。
当然,吾友等已不是昔日年少轻狂之吾友了,现在饮酒,已是微呷自酌,彬彬有礼了。下面是书信正文。人名皆是化名。所述之事,今日发表,亦是对事不对人。还望涉事老友予以谅解。)
正文:
太白、子美等吾友如握:
汝等居城,闲暇欢聚,品茗小酌,高谈快论,弟不胜向往之至。
然昨夜良辰美景,诸胜友踏月聚首,赏心乐事,本应高唱《难忘今宵》,忘却“今夕是何年”,欢饮达旦,赋诗抒怀,方不负平生快意。
孰料“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众高朋竟推杯摔盏,茶酒涌浪,饭浆泼洒,你湿淋淋,我黏糊糊,这位抽身欲走,那位拔腿追赶,你骂骂咧咧,我怒目如炬,(更不忍言)竟至拾石掷人,秽言相加!……
弟闻之如被冰雪,呜呼,惨像已使我耳不忍闻;二友事后,互不原谅之语尤使我痛心疾首。
兄弟阋于墙,多为利益之争;吾友等闲欢聚,所争又是何为?
恕弟直言,如此场景,余只能想象出黑社会,小流氓或乡野村夫们,酒后无状之所为!
我等常言,他人不学无术,野蛮粗鲁,素质低下。对照此事,反躬自问,当作何言哉?流氓阿飞恶棍混混,我辈不齿,今日之行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可怪也欤?
愚以为我等今后,不可再盲目自视 甚高,自以为素质尚可,其实距文明人尚远;涵养学养丰厚之辈,吾侪一时实难望其项背。愚虽不才,但敢奉劝诸位仁兄皆应于痛定之余,卧榻难眠之际,再三思之。
酒量大小,各有不同,酒舌相触,感觉各异,但可断言:苦涩难受。(只是各人感受程度有别而已。)至若有人曰甘之如饴,恐为欺人之谈!
心情愉快,痛饮几杯,不亦快哉;心情烦闷,借酒浇愁,理应劝阻;性不喜酒,只是乐意相陪知友吃酒谈笑,也未为不可。
饮酒随意,乃文明之风;
强人所难,逼人喝酒;以酒为媒,借题发挥,甚至借酒发疯,实愚昧野蛮、无德之举。
此种低级趣味、庸俗不堪、鄙陋之极的习气,理当早日远离“饱读诗书若许年”之吾辈。
吾作此言,众仁兄可能会笑我书呆子气,愚不可及。
我虽迂腐,但我想开明之士绅,也未必会认为:
喝酒之种种丑行,如借醉酒之名,行阿谀奉承、肉麻吹捧之实;或借酒滋事、装疯卖傻是什么好事雅举、君子之为。
(当然我这里论述的酒场之各种丑行,吾友远未至此。只是行文所涉,如箭离弦,不得不“射”及。)
行文至此,再回到酗酒滋事之后,知友如何相处的问题上。
醺醺之时,酒精刺激,言行出轨,情有可原;酒醒时分,省察己言己行,双方理应负荆请罪或大度一笑,握手言和,重归于好。由不正常状态回到了正常情况,还谈何你是我非?
古人云“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意思是朋友之间应相互切磋、督促,兄弟之间应和和气气,快快乐乐。
旨哉斯言!
最后我念一首汉代歌谣给大家听听:“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此歌余音千年未歇……
我想以二十年之纯真友谊,两位知友之间,绝对可打破此歌谣所说的魔咒!
诚望吾友相逢一笑,泯却仇雠,和好如初。
笔不尽言。
顺颂
大安
愚友:岑夫子
2000年10月草于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