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对“规则”一无所知

发一则旧文,关于规则。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女子高铁上怒斥吃泡面的乘客”正在被大家热烈的讨论着。

其实,不管是因为坐过站而对司机动手的女乘客,还是高铁上霸座的低素质男女,又或者再往前,扒高铁的女教师,女子高铁上怒斥吃泡面的乘客······

甚至往小了说,公共场合的手机声音外放,在禁止抽烟的房间里抽烟,说到底,里边都离不开所谓的“规则意识”。

从这些事情中,我们往往很难看到明显的对与错,只是每次看到类似的不守规则的事件,都让我想起了自己七八岁的一件事。

这件事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大概还是七八岁的时候,我自家小姨带我去市里玩耍。那时候,名叫“巧乐兹”的雪糕,售价是一块五,我虽然垂涎已久,但从未吃过。小姨满足了我这个愿望,因此那本该是心情极好的一天。

我撕开了雪糕袋子,随手扔在了一边。

这样的动作在我从小生长的农村,司空见惯。别说随手扔垃圾,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随地大小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城市的生活方式,我那时候不怎么接触过。

几乎就在我扔掉雪糕袋的同时,旁边过来了两位“大妈”,脖子里带着某种卡片,开始斥责我,并且要向我罚款5元钱。

因为那时候才七八岁,于是矛头自然指的是我小姨。茫然无措的我,才想明白我刚刚做了什么——随手扔垃圾。

我心疼那五块钱,更觉得对不住我小姨,我觉得我给她丢人了。更重要的是,我很委屈,我觉得她们欺负了我。她们刚刚就一直在旁边,从我买雪糕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我,也许是看一眼就知道我是从村里来的,没什么素质,没见过世面,穿的也不时尚,连皮肤都是黝黑黝黑的。

当时七八岁的我,虽然还不太理解什么叫“自尊”,但也咬紧牙告诉我自己,以后绝不让别人在“素质”上被人看扁。

尽管自觉委屈,但也明白,尊重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后来,上学和工作的日子里,我吃完的小吃袋和木签子,如果附近没有垃圾桶,我一定会包起来,甚至会放在兜里,有时候都忘了扔。尽管此后再也看不到有执行罚款的人。

电影院我不带任何气味较重的小吃,也绝不会大声说话,甚至都不会说话。

和朋友去饭店吃饭,我会极力劝诫他们不要抽烟,即使饭店没有硬性规定。

做任何交通工具看视频,我会带上耳机,也会阻止一起同行的人不要把声音外放。

在有红绿灯的路口,即使一眼就能看出没有车子经过,我也会坚持等到绿灯,并让身边的人一起遵守。

我也教育我上中学的妹妹,你可以任性地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但是公共场合,要注意他人的感受。这是一个人教养、素质的体现。我告诉她,你可以考不了高分,但要懂得尊重别人,有公德意识。如果你被人说“这个女孩真没素质”,这一定会比你考试不及格,更让我很伤心。

我不喜欢一些网友的评论,尽管我明白,他们没有说错。高铁上,并没有规定不可以吃泡面。那么理所当然,“法无禁止即可为”,就可以去做。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对泡面味道过敏”的人,倒是觉得更倾向于这只是女子不想身边围绕着加满佐料的汤水味道,因此随口一说。也许是她化了妆喷了香水,不想泡面的味道盖过了自身的香水味。

这并非不能解释。假如你曾经喝酒喝到烂醉,一直吐一直吐。然后第二天醒来,近乎虚脱的你,再次闻到昨晚桌上残留的酒肉气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无数次的感受都一样:恶心。因此,可能真的她不喜欢闻这个味道,仅此而已。

 我不想去讨论这件事儿谁对谁错,也不想去讨论谁错的多谁错的少。有些事情,只是选择不同,并不分对错。成长的环境,养成的习惯,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遇到过的事,是这些,左右着一个人的选择。

对我自己而言,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在高铁上吃什么,但我坐高铁如果带吃的,从来都会选择带一些面包、饼干、矿泉水或者牛奶。即使我很喜欢吃泡面,也明白饼干之类的东西不如泡面好吃。

不是因为我饮食多么高端,而是我明白,好吃,只能代表我自己的感受。相反,我是个穷人。但如果自己的举手之劳,可以做到尊重车厢的所有人,那么我就不会选择只是尊重大多数人。

尽管我知道,凡事只要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就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也许,这只能算是一个人的自我要求。

我也不想用经济学的角度去讨论这件事,比如说,高铁票比普通火车票贵很多,所以乘客理应享受更舒适的服务,包括车厢环境和味道。但是换到吃泡面男子的立场,可能就成了本应该享受更快、更稳、更安静的吃泡面旅途。那是说不清的。

前段时间的“扒车女教师”事件,反映了社会上一些人对既定规则的漠视现状,那么至少可以一方面唤起人们对规则的遵守意识,一方面加强完善规则的建设。

后来热议的“饭店女子怒斥邻桌抽烟顾客”事件,也可以进一步让顾客自觉遵守饭店“禁止吸烟”的制度,而且加强饭店制度的执行力度。

但这次的“高铁泡面冲突”,连“规则”都谈不上。因为这里边的确没什么约定俗成的规则。因此,这件事不会有什么特定的结果,也不会像扒车的女教师那样,有专门的采访,罚款2000,吊销教师资格证。

可能更多的,只是搭上媒体短暂的狂欢,过了热度烟消云散,成为了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以后高铁上吃泡面的乘客会想着千万别碰到这样“过敏”的乘客,而爱干净的乘客也会盼着别有人再吃泡面,仅此而已。

而我个人能做的,依然只是坚定自己在公共场合的自我要求。

我无比遵从法制和规则的强制性要求,也相信规则与制度不断的完善,但又有谁不想看到,这个社会多一些人性自觉的美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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