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这个时节在南方依然处于夏末,晚间睡觉还是觉得燥热。宿舍里开着空调,可是我平日里还是开着风扇,一来觉得闷在厚床帘里的空气需要流动,二来是觉得风扇转动的白噪音适于入睡。但是今晚听来却格外烦躁,忍不住伸手把电风扇转到零档。电风扇关掉以后,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呼呼声。空调装得离我很远,可是这奇怪的呼呼声却仿佛就在我床帘顶上,听起来像开水煮沸了,不停冒泡的声音。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架在蜂窝煤上的那个老旧肥胖的开水壶,水沸了,我就得把它从蜂窝煤炉上提下来放在旁边的地上。在中国,我这种孩子该叫留守儿童吧!父母不在家,我和堂姐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我也不爱跟其他孩子玩,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在村子里自己来来去去。堂姐总是和她班里的同学一起来往,我性子慢,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而且在小学生之间时兴的跳皮筋,拍图卡,以及扔接圆石子之类的小游戏我都不是很在行,也无意学习改进,所以总是跟他们玩不大来。不过由于我比较乖巧温和,她们还是偶尔会撺掇我一起玩几次,比起她们我跟同班的同学倒玩得更少。说起来想起小学同班同学的关系大概就是“我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却只想抄我作业”。对于我来说,自己一个人消磨时光还更有趣些。
在村里土屋比较密集的那一块有一大片空地,被村里的人开垦来种菜 ,在菜田的中间有一口青石井,青石井前头有水泥砌的八个小洗衣槽。我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待在这里,脱了鞋坐在第七个洗衣槽的槽边上。四、五月天气晴朗的时候,洗衣槽前的一小片油菜花,刚好长得高出洗衣槽五、六厘米的样子,这时候会有一些蜜蜂飞来轻轻落在油菜花上。然后,我就双手交叉后仰躺下,闭上眼睛,把眼珠转到前面,隔着眼皮,眼界里满是一片温暖的橙色。把眼皮放松些,闭紧些,这橙色还会发生深浅变化。这个时节的太阳一点也不灼人,阳光照在皮肤上,全身都布满淡淡的暖意,就这样躺着,什么也不想,真是惬意啊!
小学、初中时尤其不喜欢语文,特别是作文选上写景的作文,就非要用各种华丽的辞藻,比喻、拟人、排比各种修辞一起上。后来不仅是写景的作文,就连写人、叙事的各种作文,只要用上了这些就统统都是高分,所以不善此道的我,每次考试作文的分数一直都不高。
初中时有一次,在补习课上,语文老师说他老婆很喜欢我在作文练习课上写的一篇作文,说是读起来很有感觉。但是话末却感叹说可惜最后没有结好尾,说出一个什么道理或感悟来,让人感觉不知所云。那篇作文我写的是有一天晚上,我关灯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看见被子透过窗子洒进来的淡淡的月光,觉得舍弃这样的月光就这样睡去太过可惜,于是从床上爬起做了一系列的事。作文里,我没有刻意形容那晚的月光,只是慢慢写了我看见月光以后在屋子里做的事,和我做每件事的感觉,最后是月光褪去,我在床上沉沉睡去。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想表达什么感慨和觉悟,只不过是想好好把那种平和宁静的心绪记录下来而已。
就像现在,我也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想把这样的心境记下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