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能保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只因它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与记忆勾连缠绕,久而久之,就把某些真实一并拽入虚构。只要我整理过往就必然会撞上那棵树桩,而现实中,我再找不到它存在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故事中的高楼,街道,全消失在当下的时空,但故事的确发生在我身上,也在我的身体留下某个烙印,感慨是真的,疼痛也是真的。
故事开始了,时钟指示的时间是下午14:53。我在实验室上班,忙着做送检食品灰分的含量,我明明做了整整一个下午,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我在重复研磨实验样品的同时被同事叫来叫去,时间就这样白白流逝。
到下班的点,检验科办公室里嘈杂的议论声右拐进了实验室,然后刺穿耳膜。我摆不出一个无法忍受的姿态来,只能继续手头的工作。
科长一个快闪下了楼,没有留下催促或提醒的痕迹。而我知道我被排除在这座楼之外了,此刻时钟指示17:30。
我带着忐忑出了大楼。此刻梦醒,时间是14:53。我依然在实验室。
带我做灰分检测的女孩突然让我和另一个伙伴去标定硝酸银溶液。我们迅速称好药品拿去灼烧,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只要能在17:30之前出结果,实验室的议论声就会停止。
然而,我们依次滴定了三份药品后,数据依旧离谱。另一检验员暗示不用继续做,一定是前面的步骤出了问题。
我一个回头,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我们的目光在实验台交错博弈,干燥器的盖子躺尸在一旁。我找不到一个时间的入口回到14:53,错误开始之前。
我的搭档见科长进来,“她忘了盖盖子,氯化钠中的水分相当于白去。”她面无愧色地说。我没有解释。
她是一位驼背女孩,我俩同一天进实验室,一起帮着资深质检员整理实验室,有说有笑。无意间她也曾说起自己换过很多工作。
我没有过问原由,一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就是原由。有的人身上自带违和感,他说什么做什么只是把这种违和感具体化而已。我原本想打破这种自以为的“错觉”,可最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也免不了带着类似的气息。
“一整天连个标定都做不好,真不知来实验室干嘛。”一微胖男孩对科室的人说。他是实验室的富二代,我不知道他名姓,当然,也不知道他来这儿工作干嘛。
这一天,外面灰蒙蒙的,世界像在云雾中荡漾,然后逐渐被夜吞噬。睡梦中我并未得到安抚,一切反而更清晰可辨。
之前我投过另一公司水质检测员的简历。不止怎地,我来到了企业宣讲会现场。这是一间采光不是很好的会议室,我们坐在会议桌两侧,极力认真。可大家对那些关于企业宏伟蓝图的数字和图表并没有多少兴趣,只强撑着等着接下来的面试。
窗户离得很远,屋里灯光昏暗,在我眼睛快要撑不开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一位长相清俊的男孩大步走进,他的翠绿色T恤像是从窗外延伸进来的一抹清凉,告诉我们这是夏天。夏天的末尾。
他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宣讲会结束,我们写了面试的卷子,卷子很简单,男孩很快交了卷,然而我答得并不轻松,也没有再抱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