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水清澈见底，绿色水藻，似乎伸手探到。远处是草原，再远处是森林，最远的地方是雪山。世界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微风扫过湖面的波澜声；大自然赋予雪山的至美之音。

    “我在那儿”我问自己。

    “孩子，这里是圣域”大自然发出低鸣的奏音……

     雪山上，走来一名喇嘛，手持念珠，身披红色长袍。他从雪山下来，从草原中走来，寻入湖面，远远地，他的嘴里似乎在说些着什么……

    我伸出左手，拨了下挂在眉梢的头发，轨迹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曲线，渗出水珠，落了下来。迈出一步，怎么感觉悬在空中，低头一看，竟然踏水而立，悬于中央。我用脚尖轻触湖面，水纹以我为点向四面奔袭，扑向草原、森林，终以一股寒风撞向雪山。片刻后，雪山融化，湖水溢出、泛开;而后乌云汇聚，大地轰鸣，雪水、草原、森林逐渐融为一体。

   此刻，喇嘛越来越近，背后的湖面勾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我如宇宙中的尘埃，无限的世界让人恐惧。

    我闭上眼，漆黑而至……

    右手沁入圣域之水

   喇嘛倚在我耳旁，低声吟语。

   “醒醒吧，孩子”

   “警察快来了”模糊的声音

  “快醒醒吧……”逐渐清晰

   我慢慢睁开了眼………

   慢慢地…………。

    蓝天，白云，还有六张神态迥异的脸围成一圈，像是探出脑袋观察着一口枯井，而我则于井底。身旁卧着一只流浪猫，允吸着我的右手，圣域之水原来是它的口水。

    我怎么躺在了地上。

   “你看，我说没事吧，不就是被电动车撞了一下吗。小伙子身体这么结实，肯定没事”

   一位头戴棉帽的中年人推着一辆二手“小爱玛”。

   这位大叔倚稳车，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把烟挂在右嘴角上。走过来，一把拽起了我。

   我的裤子被扯下一片，后脑勺微疼，用手一摸，巴掌大一个水泡。

    抬头一看，围了一圈人，人行道都被堵了。

    我在哪儿？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像电脑程序一样过滤着有效信息。我叫杨尧、我28岁、我是大同人、我很高、我还没去过云南；我还没吃够鱼香肉丝，我还没喝过伏特加……。

   “啊！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记忆慢慢恢复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挤出人群，朝路对面奔去。

    “我带你去门诊看一看吧”大叔从嘴角取出烟，扯着嗓子喊道。

   我扭过头，食指摸着表，笑着说

   “时间且慢，我要找到那片圣域”。

   我穿过马路，绕进城墙公园，沿着林荫小道径直走去。

    林荫树下，一位70多岁，带着老花镜的大爷给轮椅上的爱人掰桔子，他的手颤颤巍巍，而老奶奶眯着眼，张大了嘴，再等着那片不知何时方能入口的桔子，但这口幸福是值得等待的；一家三口迎面而来，小男孩骑在父亲肩上，手揪着头发和耳朵，父亲好似他的司机，载他前行。至终点后，父亲不舍地放下儿子，只留他一人继续着长路。当儿子转过头时，老司机挥泪而别，纵使再有多少不舍，剩下的路也只能孤独成行，这恐怕就是“如父如子”吧；长椅上，一位女士独自而坐，手夹香烟，凝视着攒动的人群，脸颊上有道长长的泪痕，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却没有读懂她的人……。

    穿过人间冷暖后，城墙广场赫然在立。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记忆又飘了过来……

    四岁小男孩，羞涩地倚在楼道口，低着头，左手揪着右手指。对面那位年龄相仿的女孩是邻居家女儿，她的眼睛毛茸茸，像极了俄罗斯套娃。楼道里雾气熏天，因为那儿竖着5位母亲的同事，

   “过去亲一口”其中一位长得像鳄鱼的人，手夹烟卷，指着那位小女孩扯着嘴说。

   “胆子大点，这有个啥！哈哈”过道的人你一言，我一句。

   小男孩不知哪来的勇气，跑过去就是一口。然后撒腿就撤，冲下一楼右户自己的家，躲进床下，左手抠着右手指，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双毛茸茸的眼睛……。

   24年里对女性的莫名羞涩源于童年时代的那个“吻”。 工作后的相亲路，犹如悬崖上的下坡，每到拐弯处，方才发觉它是一处断崖。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向母亲发誓，想象着自己飞往印度，禅坐于恒河边，去过婆罗门式的苦行僧生活。但我舍不得鱼香肉丝……

   “城墙广场，10点钟……，别磨蹭”。 母亲把一片面包塞到了我的嘴里。

   出门后，和王大爷打了个照面；逗了逗武阿姨的哈士奇；给院里的老袁点了支烟，寒暄几句。沿着胡同口拐了两个弯，走到了御河路边，忽然一只流浪猫从我脚下蹿过，电动车飞驰而来，朝小猫迎面撞去，我飞疾而去，一脚把猫踢飞，然后的然后…………。

   啊，后脑勺有点疼…………。

    今天是正月十五，东城墙广场有灯笼会，人头攒动。我向一只无头苍蝇扎入人群。我瞅了一眼手表，9点55分，给她打个电话吧。手伸进裤兜，空空如也；上衣兜，12元6角也；我的手机呢，不会是撞飞了吧。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好像无限的世界让我恐惧。

   我闭上眼，漆黑而至。

  耳边喇嘛低声吟语

   “时间且慢，寻遍你的圣域”

   我缓缓地睁开眼，9点57分……

   “在茫茫人海中，我要寻他千万遍”我低声吟语

   我双腿像上了发条似的，穷遍广场上的每位女子。

   “你个小乃求，做啥呀，你再碰她一下试试”壮汉怒瞪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双手合十

   不远处，有一白衣女子，手持红色气球。

   就是她，我疯了似的追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头戴粉色毛绒帽的小女孩从对面走过来。

   我左手揪着右手指，脸涨得通红，没时间解释啦，

  9点59分

   我转身奔去，

   天啊，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我恨不得变成一块磁铁，吸出这片精铁，从这万千世界里。可是我不是磁，你也不是铁，这万千世界确是真实的。

   绝望，注定……

  10:00整

   时间停止了……，所有人定格在了10点

   整个世界只听见我急促的呼吸声；大自然的至美之音；还有……

   还有那只流浪猫的低声吟语。

   它一直尾随着我

  它的尾巴呈90度直角竖起，左右摇摆，优雅的猫步缓慢前行。

   我下意识的跟在了后面。

  流浪猫驻足在了一位女士脚下，

  她系着一根马尾辫，背对着我，在人群当中……

  爪子触摸着女士的皮靴。

   时间顿时恢复了…… 人们的欢笑， 父子的嬉闹，女人的泪水 一如往常。

  耳边喇嘛低声吟语

  “时间且慢，寻遍你的圣域”

   我走了过去，

  她转过了身子

  “你好”

  “你好”                                                                     

                                                             ————纪念2013年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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