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比我大两岁,和我关系甚密。
大院孩子自制“屁帘儿”风筝,我觉得大阳玩得特好,他做得“屁帘儿”,居然没有尾巴,而且每次就是他的风筝飞得最远,我问他弟弟小跃,为什么?答:我哥物理学得好,所以风筝做的就好。
这厮,算是把我忽悠了,我的物理学得按理说也不错,我做的风筝咋就是飞不高呢?他是真会给他哥脸上贴金,不过他哥大阳却没有给他脸上贴金,只是送给他一个外号, “死鸟”,原因是他一天到晚总是迷迷糊糊的。
“死鸟”平时在大院算是挺蔫的,不过也有绝的。
绝之一是超级的厨艺。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家里做饭,一般孩子都会做点家常饭菜。
他父亲是解放前的“老复旦”,母亲是个普通老师,老爹老妈似乎都有一些业余爱好,唯独缺的就是家常菜料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死鸟”则义不容辞接盘,承担了做饭的家庭重任。这么说吧,我吃过他做的几次饭,其中的酱兔子,至今我还是这样定义,天下无双。
走到哪里我都挺关注,看谁家兔子做得比较牛,多少也算是有一点点见识了,但很难超越40年以前,“死鸟”做到的那个水平。
“死鸟”第二绝,就是貌似永远学不会英语。
他1978年以插队“知青”身份考进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一国企工作不足2年,混到车间主任高位,原本已经踏踏实实,也打算交个女朋友过小日子了。
谁知不久有一机会,可以去米国留学,于是这哥们开始恶补英语。
此时我忽然发现他学英语怎么这么费劲。按理说,四年大学混下来,英语再差,起点也不会这么低,但对他而言“essential English”(国外的一种初级英语教材)第一册,似乎永远停留在前几课的水平。
主要是这哥们一读ABCD,就如同吃课安眠药一样,立马变成“死鸟”。
后来“死鸟”去了米国,据说仅过“托福”这个初级语言关,就耗费了他5年时间,这是我见过最奇葩的英语学不好的哥们,想起来,也算一绝!
红大楼有外号的孩子不老少,好听的难听的,似乎都和本人有些沾边。
我也有一个外号,因为我的名字有个“驰”,马也,谐音就成了“蚂蚁”,我被大院的孩子叫了十多年“蚂蚁”,朗朗上口。
我自己认为,叫什么不行,偏偏是那么一个小动物,但又能怎么样,你越不爱听,人家越叫,也就认了,郁闷并快乐着。
我还有一个外号,叫“三毛一”,因为我时不时跑到砖塔胡同东口外的一个乳品店吃“0.31元”一块的奶油蛋卷,当然,绝对是偷吃独食,被人发现,由此得名。
在那个时代,红大楼有外号的孩子算是比较多的,有道理没道理,好听不好听,也说不清楚,但作为一个标识、大院背书,挺有意思,等几十年以后,发小相见,说起昔日外号甚至以外号相称,倍感亲切且童趣无限。
京城大院孩子相互起外号现象比较普遍。在红大楼,几乎三分之一的男孩子都有外号,外号几乎100%都是小伙伴们相互起的,比较起来,也算是一大特色。
喜欢给朋友起外号,这个习惯我至今保留,如今我也是脱五奔六的人了,不过还是坚持这个习惯不改,或许在我们红大楼二代这些人的概念里,外号就是友好的背书,不是吗?
2018年初,红大楼二代齐二哥,深夜不眠,题红大楼“溜子”一首,您看看就明白了,咱真实的红大楼和在大院长大的二代子弟,就是这样的。
“中南海冬季滑野冰,昆明湖撞船不要命;颐和园逃票翻墙过,钓鱼台秋天逮蝈蝈;
八一湖遭遇打群架,天安门广场乘凉夏;金水桥骑车显威风,大会堂游戏瞎起哄;
什刹海泳池打水仗,地质部板砖把人伤;红大楼斗胆爬烟囱,锅炉房烟道来去匆;
师大附书馆抢名著,清华府辩论不服输;商业部夜撕大字报,农垦部院里敢放炮;
电影院红楼拍婆子,莫斯科餐厅“顺”勺子;灰大楼专揭平房瓦,齐雁铭门铃摁玩耍;
弹簧厂劳动偷铁块,大院里铁牌游戏怪;篮球筐号称独眼龙,神投手练就一身功;
地下室刷夜无人晓,李大爷片警找不着;红大楼顶层捉迷藏,天花板一脚踩漏慌;
牛老三家窗练枪法,胡同里中弹屁孩娃;大门外铺设纸按钉,自行车中招撒气停;
环形道骑行比车技,推铁环赛跑费力气;小工厂齐聚看电视,大食堂集体有饭食;
冰棍棍打赌留单双,捡烟盒三角早起床;攻城计游戏靠智谋,打垒球玩法耍滑头;
克朗球回力三角功,弹弓子制作靠手工;放鞭炮炸伤邝东眼,倒退走掉进粪坑溅;
吊死鬼吓坏恭颐府,疯人病被褥全扔出;卞家族家门随便入,陈家门同样自由出;
王晓棠不如李三姐,四中校当属本院爷;满院内南腔又北调,各家饭咸甜有味道;
多高官和蔼又可亲,做表率扫雪腿脚勤;老李头收发叫电话,呼官称回响嗓门大;
饥荒年空地种庄稼,地震年帐篷当成家;红大楼外号人人有,欺外人从没挨过揍;
冬储菜堆放院中央,买白薯排队不争抢;槐树枝骑跨好乘凉,树荫下乒乓比弱强;
批斗会想到院里开,群孩儿扎胎使阴坏;造反派瞪眼也无奈,惹众怒遭骂跑得快;
大院事稀奇古怪多,风气正出格不为过。”---齐京生
图片:2018年元旦,红大楼二代部分男神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