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市胡同18号里的第二户是王会计家,人称“大姐夫”。大姐夫是天津人,上学出来落户在了保定,很多年还是乡音未改,个头不高,浓眉大眼,衣衫整洁的他长得很像周总 理,我从来没见过他邋遢的样子。他是某国营企业的会计,心细得不得了,当时我不懂“洁癖”这个词,现在想想,大姐夫就是典型的洁癖了。他的自行车骑了好多年,辐条依旧光亮如新,每天就像擦宝贝似的地,从上到下一根根地捋,那轱辘转起来就像两张银色的光碟——闪着光,链盒儿的声音也哒哒地脆声儿,我曾暗暗效仿过,擦不了几根就闲麻烦了。烧煤球儿的炉子本来是最有灰易脏的,可他每天先用抹布擦净,再用猪皮蹭,煤球儿用筷子一个个地夹,那个锃光瓦亮的铁面炉台,别说生锈存灰,连苍蝇都站不住脚,我至今未见过比那更干净的炉台。房间里就更不用说了,家家都是水泥地,可他屋里的地面能泛亮,我们小孩儿基本上很少去他家玩耍,因为干净得我们哪儿都不敢动。
他媳妇杏元是个大咧咧的女人,所以他家做饭和打扫基本上都是大姐夫的事情,每天看见他都是在擦这儿抹哪儿的,而杏元就负责跟邻居们聊天、话家常啦。
大姐夫家算是比较好过的,18号里的第一台黑白电视就是他家买的,孩子们都喜欢晚饭后搬着板凳坐在他家门口看电视,大姐夫虽然脸拉得老长,可是杏元还是很热情的,经常拿糖给我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