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似乎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6月的味道, 雨水的味道,湿润的泥土味道……躺在床上,睁开惺忪的睡眼,噢,周六,脑中盘旋着这个词,短促的呼吸着,左手不自觉的习惯着摸索着手机,原来在被子底下,唤醒,打开天气的app,大雨,甚至暴雨。“看来今天没法出门了”,我想着;锁上手机甩到一边,翻身侧卧,努力的向外看着,其实看都不用,窸窸窣窣的雨声打在玻璃天棚上,一刻不停。“看来雨势也没那么大嘛,抓紧起床去菜市场买早点……”,我暗暗想着。没有任何整理,拿着钱,背着包,左手持伞,下楼触发,很多时候,想多了反而就错过了。
还是那条路,只不过人少了很多,有,也是匆匆忙忙,咪咪个眼睛,撑伞的,骑车的,路边的汽修小哥坐在发霉的板凳上,吸着一口又一口的半截香烟,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呆呆的坐在那里,除了通过眼皮的开合和那时而明亮时而晕暗的烟丝灼烧时发出的一丝烟火气,恐怕他就像是一个雕塑,楼下房东的狗,已经被淋湿,有些心疼,但反而他还是那么泰坦自若,东瞅瞅西望望,它掌握了自己的世界,而我还不能……路很圆润,所谓圆润是拐角很大,不是像十字街,或者T型路口那样的九十度,它很容易让你迷失,走着走着原本向南走,糊里又糊涂的走向了西方。
手的右侧是铁路,连接着外地和上海,就像是一个血管,新鲜的血液从这里被泵到各处,又从各处返回,往返在这里被划上了永恒的标识,寻找着希望,却又在同时失去希望,咔嚓咔嚓,混杂着雨水拍打马路的声音,很嘈杂,却又很孤寂。
上海的马路还是很干净的,而今天尤其清爽,水泥也好,柏油也罢,都呈现了青春的颜色,明亮动人,雨滴在路面上跳耀着,感受自己那独一无二的脉搏,两侧的树是什么类型的树,我不清楚,有点像加拿大的枫叶,因为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天落叶的时候很美,美如唐诗宋词,我总是捡几片回去当做书签,环卫的阿姨反倒是扫的很勤快,将树叶归拢到若干区域,然后一网打尽,我反倒觉得,没有了满地落叶的秋天是没有生气的,虽说秋风萧瑟,可是这是它独有的篇章不是吗?我固然没有责怪的意味,不过当自然地东西变得没那么自然的时候总是有些遗憾。
到了第二个路口,我在那儿等个十五秒的红绿灯,车不多,但反正我也不着急何必太匆忙,慢下来,安安静静的站在路牌底下,雨似乎更大了,我感到撑伞变得费力了,毕竟我的雨伞太大,两个人绰绰有余,为什么买这把伞,以后再聊吧,它也有自己的故事,虽然穿插过我的人生节点。原本红绿灯旁边是有位剃头大爷的,露天理发,来理发的大多也是同龄的人,手艺如何不清楚,但能够总来,估计也是有些技术的,记得石达开曾经为招募天下英豪写下一对联,当然准确说是优化版:“磨砺以须,问天下头颅几许?及铎而试,看老夫手段如何”,这颇有气魄,如果大爷能够立此标语,恐怕也难逃生意兴隆的命运。今天他没来,这条路少了一些味道和人情味儿。
这个路口的红绿灯的时间我很喜欢,喜欢不是因为车少,而是效率高,间宽十余米,你刚刚过去它也就刚刚变红, 恰如其分,从而达到双赢的效果。
我其实不太喜欢雨天的菜市场,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而且因为下雨天逛菜市场的人很少,菜市场少了平日的生气和活力,总归是有点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甚至连吆喝声都显得苍白无力,棚顶是金属的,常年失修导致的最基本结果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虽然在里面不用打伞,可是也不能轻举妄动,时刻保持警惕,殊不知哪里来的雨滴击中你的脑袋,让你大翻白眼……最怕的是里面的积水,元不然外边的清澈,污水横流,菜叶,油污……混合成为奇特的液体,你真是不敢碰他,避之唯恐不及。在东北角是一家早餐店,说实话,很脏,也没有店名,然而却是菜市场中少有的人气店铺,去那里的都是熟客。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就是我的早点了。男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就炸出了一大锅油条,女人负责接待客人和收钱,分工明确。这油条外爽脆,内蓬松,难得的刚刚好,当然油条不能吃刚出锅的,因为油还没有沥干,太腻,也太烫,需要候着几分钟,但却是值得的,豆腐脑自然还不是我心中的第一,第一的永远是东北老家的味道,那和我哥哥姐姐吐着哈气吃过的味道,那几十年的老店的味道……它家的豆腐脑(在这叫豆花,我也不懂为什么叫这名儿)量很大,不用担心吃不饱,而且刚进菜市场的时候我还买了一个萝卜丝馅的包子呢,虽然和包子在一起不搭,但也是优质的美味。
雨天总是带来一些寒意,可是在这里我却温暖了自己,这不,脑袋顶已经微微出汗了……又充满了活力与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