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这是一个很美的夜晚,她们坐在了校外那所韩国菜馆里。她每一次走到这家韩国菜馆边时,总是要望上几眼,说不想进来是假话,谁不想异国情调。
今晚,在中国的城市,在这异国情调地夜晚,她虽然没有举起酒杯,虽然也不喜欢这酸这酱的韩国菜,但是,她喜欢这里地情调。
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喜欢情调,何况这是她的初恋。
吊灯、挂灯、落地灯,时开时灭,幽暗幽明,灯灯都相映;花架、花瓣、花心,时见时放,沁人心脾,花花都争艳;韩女、韩姑、韩菜,不配而配,不离而离,伊国伊人都是爱。正是这离离散散,正是这花花绿绿,正是这幻影幻觉,才有了人的美景,心的荡漾。
她安闲地坐在这幽雅的地方,手托着米黄色的果汁杯,迷惘的双眼收去一个又一个的情人男女。这边,绵绵情语,一句浓过一句;那边,阵阵秋波,一浪高过一浪。喁喁私语是这里最悠扬也是最动听的交响乐,粗的嗓、脆的音,没有一句是高音,全是温柔的,全是含情脉脉的,令人陶醉。
一片笑声冲破了私座之地,传递给了远近相邻的男女,返一眼羡慕,回一个嫉妒;如花似玉的美女,如雕似刻的俊男,没有哀怨,只有情思,没有泪花,只有眼花。每一个笑容装贴着深深地情怀,也浮现出无限的思念,多少情,在这异国情调里浮观掠影;多少意,在这深浅不知的饭桌上时隐时现。
她在听他说话,话音不高,却能使她心潮澎湃。他的话,比小说家的语言还要深刻,还要使人如痴如醉。与君一夕谈,胜读十年书,真是金玉良言啊!
这一刻,她才敢真正地看他。看得非常清楚,尽管不是在太阳之下,而是在这半明半暗地大厅里。
他的个子显然很高,坐在这里还比她高二个头,但他的头不大,甚至在他头部的任何一处都不大,不大的眼睛,还有点小,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左右两眼可以成一条直线,当然,中间是虚线,与这一条直线平行的是嘴,紧闭的嘴锁着参差不齐的牙齿。两条直线平行的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也就是他在笑。在两条直线的中间是不大的鼻子,鼻梁稍稍有的斜度,鼻孔直朝天。长的头发已经遮掩了他的耳朵,肤色不用看就是红的,几杯啤酒下肚,不仅脸红,他的话也稍使得她的脸有了红,因为他的话离开了学校,也离开了工作,一切都离开了。他说:就是不能离开她,她是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她说这种话,以前她的妈妈也说过,但是,似乎这个男孩说的更有力量,否则,她此刻绝对不会脸红心跳。
她不知道是语言的力量,还是爱的力量,反正,当他付完钱准备离桌的时候,他顺便拉了她的手一下“走,”她自己赶快站起来,他没有拉第二下,她相信,再拉第二下,她的心跳会达到二百次,当然是在五秒钟之内,否则,她就会晕倒。
她们走出了韩国菜馆,已经是过九点了,她想回学校去,但他走得方向却相反,他说,他想走走,还想说话,她也只有跟在他的后面。可他一句话也不说,当然,也许距离不同,她离他有三米左右,走到一路口他停了下来,前后无人,街上行人极少,她以为他想往回走了,便向他走近了二步,就是二步,他也跨近了二步,二步加二步,她们已经靠得很近了,突然,他的两手扶着她的肩,还没等她明白过来,他的唇在她的左脸上重击了一下,就一下,这一击,这一下,使得她飞奔往学校而去。
就这一击,就这一下,如鼠标之点击——快速。似山芋之炙手——滚烫。
点击后的画面:千姿百态;炙手后的口中:万般清香。她喜欢看这千姿百态的画面,也喜欢咀嚼这万般清香的一切,在这个难眠的夜晚。
那天下午刚下课,宿舍里来了一个男的,说是那白净同学的男朋友,也是大二的,这男的是富家子弟,一进校门就跟她的同学好上了,今天说是为了这白净同学的生日,要请她们四个好姐妹潇洒一番。
她不想去,因为考试就快到了,怕耽误了学习。她不去怎么行,不能四缺一。于是,三位女同学发动了一场三寸不烂之舌之运动,正应了俗话说的:男人怕邀,女人怕吵。三人一吵,她那能不去。
可是她一去就傻眼了,还是那家韩国菜馆,实际上,更让她傻眼的还在后面。
灯还是那么的迷人,韩女还这么的热情。还没开始就餐,同学的男朋友就在大谈韩国菜如何的别具特色,韩国人是如何的潇洒,她一句也听不明白,因为她不明白的事很多,这菜是不是韩国来的,这奇装异服的韩女是不是韩国女人,许多的真,许多的假,她分不清,
开始了,这是一个生日晚会,小小的晚会。晚会的主人是白净同学,是她的生日,然而,钱先生永远都是生活的主宰,主人可以变换,主次可以颠倒,从没开始到现在开始,一直是这个富甲子弟喋喋不休,眉飞色舞。四个女人都是她忠实的听众——一步也走不开。
美女又是他的听众,又是他的食客,他怎么不会意气风发、得意忘形。是的,千万不要看他长的怎么样,那是虚的,只要看看他手指上的那块大大的戒指,不仅在高雅的课堂里,在育人子弟的老师面前,金子永远都是闪亮的,充满诱惑的,可以嘲笑任何自尊的或不自尊的。
高朋满座,杯影筹光。四方桌坐有五个人,只见他拿起自己的啤酒杯,拱手相让,满面春风:“同学们,我代表女朋友谢谢光临,干一杯!”礼貌归礼貌,自由归自由,没有一个同学不是饮料,富的只有自己一饮而尽,尽显豪迈。
忽然!
“你看!”白净同学的话来得突然。
实际上,她的眼光早已挤在白净同学的前面:男的在前,女的在后,但却紧紧相连,几乎身子相靠,但是,除非近视小生,她看的很清楚,绝对没有靠在一起,她甚至可以用头来担保。
担保谁呢?
奇怪,高个的男人是谁呢?
看不清,男女都背朝着她,站在那儿,肯定是在商量坐那个桌子,最可惜的是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但她能看清楚她们,尽管是背影。她们走到西北角最里的桌子边,女的转身坐了下去,她可以看清她的脸庞了,男的半转身也坐下去了,她还是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白净同学却能看见他的半个脸,几乎是在男的坐下的同时,白净同学把脸连同双眼都奉献到她的整个脸部,强忍着一声惊叫:“天呀!是他”。
除了她的心里一声“咔嚓”外,桌子上的一男二女不约而道:谁呀?
她想不到,也没有去想,怎么会想到,今天竟然会碰见他,前多少天他带她在这儿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今天他要与这个女孩又要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或者说,他以前就渡过很多个这样美好的夜晚,他以后还会与其它的女孩渡过这样美好的夜晚,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美好的夜晚,而她有一个这样美好的夜晚就幸福地不得了,就足够了,可是,他为什么前几天还告诉她,快毕业了,要忙考试,等考试完后,他再带她去玩,她也答应了他。他、他怎么啦?
“你怎么啦?”二位女同学的眼光已经从那对男女身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我没什么,”但她的眼睛没有看她的同学。
“要不要先回去。”
“不要,我不要紧。”
一片沉默。
富的这才感到无聊、无趣,甚至还无味。富和美原本是一家。
现在的问题,只能是不动,走出去,一定会被他看见,大家都很尴尬,不出去,就在这里呆着,看着他们,心里也难受。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空白的只能下意识的抬起头,有意识地看了看那个女的,短辩、短头发、身子也短短的,短的多,长的少。
女人的美是无尺度的,但有时尺度能够准确地量出美,显然,她比那个女的就在尺度上,在这一点上,她的这几位好同学一定是英雄所见所同,从这几位好同学鄙视的眼光就说明了这一点。
美不是一切,想到这里,她沮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