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天气格外寒冷,张平一大早就背着麻袋心情沉重的行走在通向县城路上。由于天气原因,他的穿着略显臃肿,戴着一顶“火车头”棉帽,将本来不怎么出众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上身穿着一件有点泛黄羊皮袄,虽然很合身但略显陈旧。平日里身材高大的他,如今却显得格外矮小。
由于祖上传下来的耕地特别少,张平家境在全村来说比较贫寒。加之家中的老人已年过古稀,又有个残疾的哥哥不能下地干活,全家上下的生计仅靠张平一人来支撑,日子过得很是“紧巴”。一年四季,除了春耕秋收张平便抽身跟随亲戚远赴内蒙打工。年前,刚从煤矿打工回来,挣了一点钱便到县城集市买了几只增产绵羊,希望通过养殖使家里生活不再那么拮据。没过多久,如张平所愿,绵羊便产下了几只小羊羔,看着它们日渐长大,张平喜在心里……可是,常言道人生在世有喜也会有忧。结婚已有十来年了,如今对于已有三个女儿的他来说更为紧迫的却是为小女儿解决户口问题,以便躲过计划生育的处罚,顺利入学。
不过一会儿,张平赶到了县城。来到派出所所长家门口,便停住了脚步。这是一座原来四合院改建后的二层小洋房,花岗岩筑基,灰色的墙面,红瓦屋顶,房子正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十来棵松树点缀在院子里,即使冬天,也显得郁郁葱葱。张平愣了一会,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肩上的麻袋。胳膊费力地抬起来,手指颤抖着按响了门铃。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过一会儿,房门打开了,为张平开门的正是他要找的人,一头黑的发亮的头发,天庭饱满,满面春光,啤酒肚显得格外明显。
“你找谁啊,”所长一脸不屑的问。
张平略显紧张,急忙回答:“您是所长吧,我是前庄的张平。”
“你找我有啥事? ”
所长摆着一副平日里的官架。
张平慌了神,似乎忘记什么东西,突然转过身,抱起了一长皮蛇袋不好意思的说:“我来找你是为我们家娃娃上户口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都是一个庄子里的,来就行了,还拿这东西!”
所长见状,寒暄了起来,便把张平领进屋里。
原来张平抱的的袋子里装的是刚宰杀不久,还很鲜嫩的小羊羔。
张平来到客厅,脱下笨重的帽子,拘束的坐在沙发的拐角,一言不发。客厅内,有人沏了杯滚烫的茶,端给了张平,张平客气的接了过去。两个人聊了聊家常,张平三番五次的请求所长,为了避免超生,希望帮忙把小女儿的户口分开,登记到他残疾弟弟的户头上。所长假意犹豫了一会,随后便爽快的答应了,说这都是在做好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张平感觉事情有希望,原来紧张凝重的脸颊瞬间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没过多久,张平便跟所长道别,离开了所长家,他觉得这里并不适合他,虽然心里本来还想在县城多待会儿。
过大概一个月,张平还是没有接到有关办理新户口的消息,心里很是着急,担心。决定明天再去所长家打探打探情况。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就传来了坏消息。听邻居说,所长由于作风问题,被纪委立案调查了。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张平完全懵了,好像有几百斤重的大石,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第二年开春,听说张平又去了内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