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想自杀那年，被我劝下了。
她开始疯狂地喝酒。每天晚上在宿舍抓起一罐罐啤酒就往嘴里灌，喝到酩酊大醉，歪歪扭扭地爬上床蒙头就睡。被踢倒的一摞啤酒罐，叮叮咣咣，是她心碎的声音。
谁也不想说破，她和姚飞分手了。我和凳子的感情也一下子变僵。
妖姬是我初一同桌，凳子和姚飞是哥们。妖姬曾和我打过一个赌，谁先分谁输。不到一学期，我们都变了。哪有什么永远不变的誓言，不过是幼稚可笑的垃圾。其实我从不担心这个赌注的胜负，因为我和凳子，从来都只是保持着朋友关系。
我知道凳子有喜欢的人。
初一下学期，妖姬和姚飞和好了。所有人都替他们感到开心。可是我要走了。不得不打破本来欢乐的气氛。
我给每个人一张同学录，最漂亮的三张，给了妖姬和姚飞，还有凳子。我承认我是个情感动物，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初二我转学，离开了那个我吃香喝辣随随便便就可以稳坐第一的学校，告别了那段幼稚荒唐充满农村杀马特色彩却又莫名怀念的青春。
我哭着踏进了新学校的大门。
上了初二，我开始周周泡吧，一泡一个晚上，饿了吃泡面，困了把键盘当枕垫。常常翻看那本单色的同学录，妖姬那张，一列下来都是“壮士”，姚飞那张，一列下来都是“妖姬”，我苦笑。
突然想起姚飞曾搭着凳子的肩对我说：“这可是中国好男人！”
于是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写下一连串字符寄往远方。
“听说你是中国好男人”
“。。。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不怕长黑眼圈啊？”
“我没有黑眼圈，我只有红眼圈”
“红眼圈？你很爱哭麼？”
“你QQ牧场里干嘛养那么多美国短毛猫啊？”
“因为很可爱啊，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可爱？这是什么鬼泡妞方式？
“噢”
“晚了，睡吧，晚安”
“等等，”
“嗯？”
“初一时他们整天说我和你的闲话，你就不想澄清些什么？”
“澄清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那你是清者还是浊者啊？”
“你猜”
五分钟后……
“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没有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配”
“哪有配不配的道理？”
“我就是一个混小子，以后你会遇上你更爱的人和更爱你的人”
“我不要”
……
我把手机摔向黑夜的角落，努力掩饰自己的哭泣，可是为什么我还能听见你的声音，在我空白的脑海里反复敲击？
你说你不配，是因为她吧？
一天晚上收到姚飞的一条消息：我和妖姬分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手机荧屏的颜色慢慢暗下去，暗下去。
后来，听说姚飞退学了，妖姬中考进了四中。
我才发现我再也找不到妖姬和姚飞的头像。
我被删除了。
8年后的一个黄昏，我倚在桌前，准备倒一杯威士忌，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消息：
“我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噢”
消息下面是一张婚纱照，新娘是妖姬，新郎是姚飞。
我如约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婚礼上的妖姬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像话。姚飞牵着她的手，一脸潇洒。我坐在贵宾席下，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不成模样。
那天妖姬跟我说：“其实凳子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对不起，他跟我说他不想拖累你。”
我们总是这样，总是和爱情擦肩而过，你明明可以选择做我的抱枕，却偏偏选择做我的白布鞋，黑衬衫白布鞋的你们渐行渐远，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权利，我只想做一只黑袜子就好，你说还配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