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别往深处想

缠绵病榻那么久,终于也没盼到好转,二舅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明明还可以说话可以笑可以吃喝思维也清晰的,怎么身体就是不行了呢?心里也知道医生的诊断是些什么,但是面对一个具体的人时,怎么也不能把那些诊断与真实的人对应起来。有些时候,尽管你知道,但你就没有办法理智起来。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映像越来越清晰了,便愈加不肯相信当下的现实。那个病房里再也见不到二舅了,似乎并不是真实的事情。似乎在梦境里面走,但又清楚地知道不是梦,没有梦醒后的所谓改变,一切都是实境,只能面对。

爸爸从沟里回来,说二舅的坟那里都可以听见野鸡的咕咕声,居然就到了那样一个荒远的地方,所有的亲人熟人都离开了,只有二舅一个人呆在那里,太孤寂了。一个坟墓在山林里,幽静,好风水,不被惊扰当然是好的。你的亲人在那里,你无法把那里当成一个坟墓,你会当成他的居所,按着你现在的生活情境理解这个新居所,你看到了不如意的地方,你难过,但你也只能难过。

从前以为成人大都更理性,但其实只是没有遇到一此事情罢了。当你迎面撞上一些事情,你才发现自己居然理性不了。

小妹打电话说起那个时辰她在外面突然就莫名的鼻酸,后来才知道就是二舅离开的时候,她很后悔没能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二舅,她好不容易才带上孩子,正临关键期,医院里病患太多,确实有顾虑。但她回自己家才几日,二舅就走了,再也不能在世间见到。

下班往家里走时,又想起了这些事,有时候,很为生而为人欣喜不已。但其实,人的力量也没有多大,基本上你都得在自己的轨迹与环境里走,你再不甘心,也得接受。甚至,有的事情,你不能深想,想多了,心就会变灰。尽量地少想,直到你的时间让你能够平常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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