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一直在靠近,我们谁也没能逃过。
父亲还是住院了,说是糖尿病,就像这次冬天,我们谁也没能逃过。他原本不想住院,觉得在新年之前住院是个特别不好的预兆,怎样也得过完年,但疾病不会听取任何患者的心声,它不会停留。
父亲的病终归是旧疾,很难痊愈。他说人到中年总有一劫,说着说着空气突然沉默,我低下头,没有看他。
我没有陪父亲去医院,他也不希望。
姑父陪他做了各种检查,帮他办好了住院手续,欣慰的是,父亲晚上可以回家。
住院第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爬上山头,听着没有感觉但知道在歌颂爱情的俄罗斯歌曲,吹着北风,看着这个没有归属感的家乡,陷入了沉默。
此刻很像抽烟,虽然不会抽烟。
我闭上眼睛倾听着发生的一切,此刻的我有万种思绪,但又欲说还休。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开始种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味道。这种味道将我从麻痹自我的妄想主义世界慢慢拉回,我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一个过程,睁开眼后,我看到的是全新的世界。“新世界”!
回到家,父亲和姑父也到家了。
父亲说他在医院的病床上,睡了个好觉。我微笑着看向他,“真的吗,说得我都想去了”
,父亲微笑着看向我没有回应。
我们全都埋头喝茶,就在这时,姑父自顾自地说起了一个临床女孩。她的生肖和我一样都属虎,但是病痛找上了她。她从未接受过任何像样的教育,也没有像其他农村姑娘很早地嫁为人媳,而是一直陪伴着他年迈的父亲。荒唐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是她。姑父偶然发现这个姑娘的舌头异常肿大,像是某种病变,却又有意地向医生隐瞒。出于好奇,他向他们询问了这么做的原因,但当他们面带羞愧又坦诚地告诉他不能再担负起额外的医疗费了,所以只有隐瞒,等舌头自己慢慢消肿。听完原因后,姑父感到特别惭愧,一时语噎。
我们再次埋头喝茶。
一向无神论的我,最近也变成了拿着佛珠念经的人。只希望如果真的有神灵存在,生活中可以再少一点“临床女孩”。哪怕少一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