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已过,北方的同学陆续晒起了夏花凋谢的美图。
哦,秋来了呢。
南方的小城却依旧酷暑,白天的街上除了辛苦的户外工作者,行人总是寥寥。在这样室内干爽清凉而屋外却潮湿闷热的极大反差的午后,有那么些许时光机的碎片,掉落在我柔软的心海,轻轻地漾起涟漪。
虽然很轻,却,很疼。
你们都还好吗?
离我们第一次遇见,已经,快9年了。
若不是我高考失利赌气不研究志愿,若不是我填志愿时叛逆把家人原本商量好的省内大学全PASS掉,若不是我错把“山西”当“江西”,若不是我有着“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倔脾气,我想,我们可能都不会相遇。
生命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
可能,我穿越大半个中国,就是为了和你们在那里相遇。
还记得你教会我套的那左一团右一团的被罩吗?
还记得第一个星期我因为想家每晚哭得像狗时,你伸手递过来的烤串儿吗?
还记得宿舍里过的第一个生日时,我们低调而又张扬地进行的奶油大战吗?
还记得我跟二狗的“结婚”和“离婚”仪式吗?
还记得初雪时,我这个土包子大清早大喊大叫,只在睡衣外面套了羽绒服就狂奔下楼的情景吗?
还记得第一个寒假遭遇特大雪灾,我们从太原站了21个小时的火车到汉口,见我丢人现眼狂哭而给我拿大白兔奶糖还要把小马扎让给我的那个大哥哥吗?
还记得2008年的那个午后,我们醒来都在傻乎乎地反馈自己有些头晕,却在不久后得知那个头晕造成了近70000人死亡,近18000人失踪的噩耗吗?
还记得我们偷偷用小电锅在宿舍煮泡面,面对学生会跟宿管的突袭检查时,熄灯反锁,紧贴大门大气不敢出的紧张气氛吗?
还记得我人生第一次长鸡眼,你们带我买膏药,贴完撕开后说要用刀片刮掉那被泡得有些腐烂的鸡眼时,我嚎啕大哭着喊:“我是不是要残疾了?怎么办,我的脚指头要被割掉了!啊,我要回家!”时引来的其他同学围观的滑稽场景吗?
还记得下雪时,我从阶梯教室的后门偷溜出去,抓几把雪,揉紧成雪球,放进你们的后领,看着你们敢怒而不敢在课堂上发作的拧巴表情时,我笑得像个智障的脸吗?
还记得第一次跟你们去澡堂,看着满眼的赤身果体,我誓死捍卫着自己的贞洁,任谁来劝都没用,死拽了半小时也不脱下来的睡衣吗?
还记得我们半夜发疯,轮流随便拨打一串号码又马上挂掉,对方回电后瞎掰瞎扯,其他人憋笑憋得通红的表情吗?
还记得2010年地震,我在睡梦中被你们一把拽醒,我们一起惊慌失措又异常团结地在操场静坐的那个晚上吗?
还记得我们通宵追过的那些韩剧青春剧偶像剧,通宵偷过的菜打过的僵尸吗?
还记得你们备战考研,我过意不去想说也装装样子去图书馆借个书,却不知道借书流程大摇大摆走出来时,警报器大响,所有人都像看猴子似的看向我,而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吗?
还记得散伙饭时,我们不停地敬酒,不停地相拥,不停地合影,不停地哭着笑又笑着哭,最后你们掺着我,一路走回学校,而我一直单曲循环唱着的那首歌吗?
还记得那个我最不愿想起的你们跟我挥手告别的忻州车站吗?
我,都记得。
回家后,给妈妈看照片,她说:别人都挺正常的,你怎么就哭得这么卖力这么丑?
因为,只有我知道,那里的很多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上几面了。果不其然,毕业5年,除了阿呆跟狐狸匆匆见过一次,其他人,别说几面,一面都没有。
社会的大染缸把我们从校园的单一青葱活生生染成了变色龙,我们不得不在快节奏的城市里背负着物价、房价的各种压力包袱,我们除了在外要拼命工作,回家还要照顾老小,每个人都被新的朋友圈、生活圈填满着。是的,哪还有时间嘘寒问暖、互相问候。
有时候会突然讨厌起各种网络手段,它们好似方便了沟通,实则却断了心与心的灵犀之桥。在我看来,现在随处可以连接wifi的现代社会,远比不上那个发一条短信都会小心翼翼编辑的年代来得珍贵。
久了久了,很多东西便都变成了心底默默的祝福,心外淡淡的牵挂,不打扰不聒噪。
若你也如我一般,庆幸,感恩;
如你已记不起我的模样我的名,不怨,无悔。
不是每一个相遇的故事,都能写成地老天荒的永恒,更多的时候,我们无法选择开始,也无法预料结局。就像我们不能决定出生,也不能控制离去。惟愿这多年演绎的故事,都是我们曾用心讲述的过程。
下一个花期,我们,是否还能再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