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论语》写的是孔子的话语,但作者却是学生,而且是好几代孔门弟子断断续续写了七八十年(甚至有人认为写了两百多年)才完成的。孔子何德何能,竟能让那么多学生情不自禁地去回忆他的一言一行?孔子当初没有工作单位,其学问或许并不是最占优势,但是他可以让自己的学生感念终生,尤其是子贡一类的学生,竟还在老师的墓地边结庐守孝,陪伴老师,时间长达六年,连做官和做生意的机会都义无反顾地搁下了。
学生就是以这样的人间极致情感创作了《论语》。所谓将心比心,老师孔子之所以能赢得学生如此厚爱,自然是因为他曾在学生身上倾注了大爱,这种大爱贯穿在《论语》当中的言行之中,这种大爱构成了多样的人性力量,化出了无数可信、可爱的教学行为与师生交往,这些就是教师的灵魂与精神,这种精神与灵魂是超越一般的爱的。
曾与茅老师有一次对话,我们谈到了教师对教育对学生的爱,我们动不动就喊爱,但是看我们现在对孩子的爱,是真正的爱吗?爱是不让他劳作吗,爱是居高临下大声训斥吗?爱是题海战术吗?爱是一刀裁式管理吗?爱是只关注孩子当下成绩吗?……我们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做到,何谈爱呢?
最近看了一场素质教育汇报演出,孩子们的表演非常精彩感人,但是在观完演出后,同事的一句话让我陷入了深思。他说:“在国外,在孩子没有演出前,台下的观众或家长均鸦雀无声,待孩子们上台了,都齐刷刷的站起为孩子鼓掌,表示尊重。”而我们,其关注点是观看演出的领导,演出是为了激励孩子还是为了取悦领导,这当然是不好评说的问题。我们老师等成年人如果真正做到尊重每一个孩子,那我们的教育就会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坚持数年,数代,我们民族的文明之风就会屹立于世界。
我们的一切为了孩子,却唯一淡忘的是尊重孩子。昨晚与几个教育界同行闲聊,都有一个感觉,现在的老师教育不再单纯的是为了孩子,他们的头脑里有一些为了自己的因素充斥着,所以现在出现了上班就干,下班就回家休闲的场面。过去的教师长期与学生一起生活学习,同甘共苦的场面没有了,与学生一起野外野炊、春天踏青、一起越野赛的情景没有了,教师真的成了“专业”的技术性职业了。其实,教师是需要良心来支撑的,是需要把它作为一种生活来度过的。与孩子们一起生活、一起乐、一起哭、一起玩、一起读书、一起成长,才是真正的教育。孔子就是一位这样的老师,我们应该向他学习怎样做老师。
前几天在菏泽参加了全省课程教学工会议,与几个校长和新闻媒体的记者吃饭,期间谈到了几个话题。有个性的学生在中国没法生存,因为他不遵循非个性的基础教育,他考不上大学,再有个性,被挡在了门槛外,绝对没有发挥个性的机会了。有个性的校长和老师没法生存,因为各种评价和中国式的舆论会淹没他们,他们不久就会再次踏入大众的的行流中,即使剩下寥寥几个,也会成为搞笑的对象,让人感觉遗憾惋惜。谈到一个校长因为一位教师不合格,而毅然拒绝人事局的命令,真有骨气。校长就应该是这样的校长,为什么提倡教育家办学,教育家最重要的就是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敢于与世俗的东西抗争。一位网友曾在我的博客上留言:个人以为校长最重要的是开明;最难的是顶住来自全力社会的压力。个人曾亲眼见一个不错中学的校长,陪镇里的领导喝酒,被那人呼来喝去。看后,我不禁哑然,我们老师灵魂难道出窍了吗,我们老师精神在哪里?
席间还谈到了教师的考核晋级问题,有一校长戏言,考核晋级完毕半月内,不要直接招惹教师,因为考核,很多教师情绪不稳定。席间一领导说,考核晋级最好不与工资挂钩,我们应该呼吁。我认为,考核是教育上的万恶之源,虽然现在无法取消,但是是应该逐步淡化并取消的。考核让老师们的灵魂走歪了,精神异化了。
现实中,有许多教师都处于灰心丧气的精神状态之中,许多人曾说自己实在不想教书,可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谋生办法。我说,既然不想教就不应该勉强自己,怎么就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呢?即使那些看似“风光”的教师,也常常不过是被暂时的“风光”安抚了一下而已,身上的“风光”顷刻散去之际,或更大的的“风光”得不到时,依旧得面对心灵深处的抱怨、苍白或空荡。如一些晋升上高级职称的老师,就处于如此现状。
其实,作为教师,将消极的想法放入心中,或者希望有朝一日“风光”加身,都不可能是教师寻求心灵安顿的正途。正途乃是至少有一位能让自己的心灵“一片清明”的“精神导师”,进而像“精神导师”那样从容面对,使本无意义的日常生活,在经过自家心灵的过滤后,产生让自己感动的意义。孔子就是我们的表率,我们的“精神导师”,因为孔子即使在孤苦伶仃的处境中,仍然能以上苍一般伟岸的师者尊严,来释放其对学生及教学的忘我大爱。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美人都想追求“誓为知己者死“的极致幸福体验,但”知己“常有吗?好寻吗?我们的老师就常常陷入这种玄虚的寻觅“知己”的迷宫中,但是就是没有发现,原来教学其实就是我们最“知己”的“人”,甚至是我们的“恋人”。如果有这种体验了,就足以让我们“不亦乐乎”了,我们的灵魂就回家了。
这种精神感悟,是老师的真正生活,它不受时空变幻的限制,永远都在那儿,等待着那些能够得到它的的幸运儿。这些幸运儿,他们的幸运却不是因为老天的格外恩典,而是源于自己的心灵力量。正是心灵中的学问、人格与情怀等美好的力量,使他们爱上了教育,而后又让这份“教育之恋”在自己的不息的学问、人格与情怀中燃烧下去,即使他们因为这份另类的爱而在大多数人都是爱江山、爱财富或爱其它东西的现实世界中显得非常孤独,甚至遭遇冷遇与痛苦,也依旧是痴心不改。
西方人结婚时常常会被问到:无论遇到什么疾病、贫困或痛苦,你们都将誓死相随?被问的人都说“是”。作为一名有灵魂的教师,懂得爱与尊重的教师,热爱生活的教师,与教育这个“恋人”,应该遵循这种誓言,始终不渝。那您的弟子学生们,就会把您视作孔子一样的老师,终身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