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母上大人一改对我的暴躁,温柔的给老杨盛汤,“来,凯琛,吃什么补什么,以后啊,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你这个脚现在上楼不好上…”就这样老杨就在我家里住了下来,我也给他跑了两个月的腿,“童童,去帮我那一下电脑”,“童童,去帮我拿一下书架第二层的那本资料”……烦,每天都像老杨的丫鬟一样。
很快,高考就来了,超长发挥,我也顺利的收到了离家不远那所985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晚,班里面的人组织了一次聚会,大家强烈要求老杨去参加(老杨平时上课很有趣,跟男生也玩的起来,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我看他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叫了他一起去,吃完饭有人提议去唱K,在唱K时班上一个女生给我们班体育委员表白,大家纷纷起哄,然后表白成功,“一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都毕业了赶紧去表白,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出去上卫生间时,同桌笑嘻嘻的跟我说。
可能只是一句玩笑,可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老杨的身影,是老杨那张随时都带着微笑的脸…我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发烫发红,我惊恐的发现,我可能喜欢上老杨了,这个大了我八岁,教了我三年历史的男人。
回到包房,我在原来的位置坐下,老杨就坐在我旁边,和旁边的一个男生在聊天,老杨忽然一动,手肘擦过我的手臂,我瞬间收回手臂,好在老杨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我感觉我的手臂瞬间像着了火一样,那把火沿着我的手臂烧到了我的脸颊,然后蔓延至全身…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老杨,又是为什么喜欢老杨呢?我在心里回想着,也许是他给我补习的时候,那天下午,我在写作业,一抬头,老杨在我对面看书,他微低着头,碎发散落在额前,薄唇紧抿,难得的没有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不少,我觉得他和平时不一样,比平时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让我不禁瞬间觉得心跳加速;也许是那个炎热的下午,在他上课的时候,“这个问题,谁能来回答一下?”班内同学都有点无精打采的,谁也没接他的话,“那么,我就要点名了!”老杨轻轻的用书角敲了敲讲桌,“童童,你来回答”,班内瞬间爆炸,我也变得面红耳赤,站起来磕磕巴巴的回答完这个问题,下课的时候,老杨就走出了教室,班内一个平时玩的好的男生大喊一声,“童童,要不要吃零食呀?”一阵哄笑,我脸红的能滴血,;也许是第一次去他家时,看着他整齐的客厅,闻着屋子里淡淡的烟草味和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老杨系着围裙的背影格外好看;也许是那天我心血来潮时翻看初中的毕业照,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初中的时候真丑”,老杨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没有啊,我觉得很好看,童童从小美到大,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呢。”我不是没有被人夸过,可没有谁的夸奖能像老杨的一样,让我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停;也许是因为那次爸爸妈妈不在家,他给我煮饭吃的时候;也许是那次我说怕黑,他送我的那个手作小夜灯;我说喜欢吃冰冻后的果冻,他家的冰箱就开始会有果冻……想着想着,我的脸越发的红了,老杨可是我的老师呀!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老杨送我的小夜灯发着微弱的白光,上面有一只小鹿,好像要跳跃,又好像在回头看什么东西,就像我的心,纠结不已,我一晚上都心烦意乱的,老杨对我的好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我知道,老杨对我好仅仅是因为我的父母,可情窦初开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才十八岁,而老杨已经二十六了,他已经自己买房自己工作了,而我,只是一个学生,还是他的学生……
那天晚上以后,我决定我要忘记老杨,将我这份不合理的暗恋扼杀在摇篮中,好在没过多久,我就去读了大学。
上了大学之后,我一般很少回家,一是因为学业比较紧,周末我也会去做兼职或者志愿者,第二个原因,是怕见老杨。
他会给我发消息,只是我不再像中学那样热络,和他聊一堆,我只会简单的回他几个字,然后匆匆结束我们的聊天。
我没想到老杨会来学校找我,那天周末,我正在宿舍里面打着游戏,老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一看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小童,你在干嘛呢?”老杨的声音很好听,我感觉我那被扼杀了的暗恋还没死透,它又发芽了,“在做作业”“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老杨的声音都含着笑意,我直接惊呆了,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换了身衣服,顺便化了个淡妆,抹了个口红,一路小跑来到校门口,老杨拎着个饭盒站在门口,当时已经入冬了,他穿着一身黑,把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往上提了几分,也很帅,“杨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我有点不自然,老杨还是一张笑脸:“我刚好有事要过来这边,楚阿姨和楚叔叔都特别想你,就叫我给你带了吃的”
后来老杨就叫我先把吃的送回宿舍,然后出去吃饭,回去的路上老杨不说话,我也没说,我有点不自然,和他平行的走着,但是我总是要保持着一段距离,“离得又不远,你怎么不回家呢?”老杨打破僵局,“我在做兼职,而且现在学业也比较重,我怕以后跟不上”我很诚实,“哦!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老杨侧头看我,我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很小声的说“没有”,“没有男孩子追你吗?”老杨刨根问底,“这是我的隐私,杨老师怎么不谈呢?”我反问他,其实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一下子问出来,我比老杨还尴尬,老杨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继续笑眯眯的说:“找不到啊,年纪大了可能是要孤独终老了。”……我没再说什么,认识老杨三年,我从没见过老杨带女生回家。到了宿舍楼底下,老杨现在那棵枇杷树下等我,我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时,老杨突然叫住我,“干嘛?”“把你的口红擦了再下来,见自己人可以不用化妆”,你算哪种自己人呢?在我心里,你可是那种要留下好印象的自己人,不解风情的单身老男人,难怪你都二十六了,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吃完饭老杨之后,老杨送我到校门口,我正准备跟他的道别的时候,他忽然张口道:“不打算把你的小男朋友叫出来见见?”,我无语:“我真的没有谈恋爱。”“那怎么随时给你发信息你都很忙?你是当我没读过大学么?”老杨依旧笑眯眯的,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我一时尴尬至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有时候可以多回家,你爸爸妈妈很想你!”,我脸红红的往宿舍走,我能感觉到,我心里那棵暗恋的萌芽张了两片叶子。
从那之后,我不在刻意回避老杨,经常和他聊天,学校里也有男生追我,可我觉得,都不如老杨,所以我也一直保持单身,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让我忘了老杨的,我觉得。
我和老杨就一直保持着那种平淡的关系,一直以来,无论遇见谁,老杨都会介绍说我是他的妹妹。
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和同学出去玩,期间同学点了一瓶粉色瓶子的酒,我看着像饮料,喝着也像饮料,我没在意,就喝了几杯,“天呐,这酒后劲很大的,楚一童,你还好吧?”,你不早说,我已经晕乎乎的了,我就打了电话叫父亲大人来接我,没过一会儿,老杨就来了,平时带笑的脸明显是黑的,“走吧,回家”,我脸红红的,一看见老杨就傻笑,边跟着他走边笑嘻嘻的说:“凯琛哥哥,你怎么来了?”,老杨听见我对他的称呼,明显愣了一下,我头晕乎乎的,出门的时候撞了一下,我惊呼一声,老杨无奈的转身扶着我:“你这是喝了多少?”“没多少。”我只知道傻笑,但是老杨只知道扶着我往外面走,竟然不理我,我不高兴了,于是我往地上一蹲,开始耍起了小脾气:“我走不动了”,老杨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蹲在我前面的地上:“来,我背你走。”我愣了一下,兴冲冲的爬到他的背上,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香,我的鼻子靠近他的头发时还能闻到洗发露清新的柠檬味,很好闻,“凯琛哥哥,你长得真好看”,老杨低声的笑着,“今天怎么愿意叫我哥哥了?”,“你一直都把我当做妹妹,那我肯定也要叫你哥哥啊。”我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不想做你的妹妹”,老杨还是浅浅的笑着“那是为什么?”“嗯…不能告诉你”虽然喝醉了,但是我心里还记得,这件事现在不能告诉老杨,“童童还有小秘密呀?”我不理他,只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凯琛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不像我,一点也不好看。”我嘟囔着嘴。
“谁说的,我们童童也很好看,我们童童从小到大都好看。”
“不好看,我小时候不好看,你不知道,你又没有见过”
“哥哥见过,很好看的”老杨把我往上搂了搂,“只是你可能忘记了。”
我努力回想,并不记得我小时候有见过老杨。
“不过你这么好看也没有人喜欢你。”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笑,“是呀,哥哥没人喜欢,不像我们童童,人见人爱。”
我想了一下,很郑重的对老杨说:“没关系的凯琛哥哥,我喜欢你,从中学就喜欢你,宿而且会一直喜欢你的。”老杨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刚好走到了车边,他打开后座把我放进去,“那真是我的荣幸,能得到童童的喜欢。”他关上后车门,走到了驾驶室,启动了车子。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老杨在我家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我爸妈呢?”由于昨晚的事我略微有点尴尬,“有事出去了”老杨面不改色,我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口跟他说“那个,杨老师,昨晚上谢谢你。”“嗯”老杨依旧面不改色,站起身来往厨房走,我不死心,追到了厨房,“那个,我昨晚喝多了,说的话你别介意哈!”“介意什么,介意你说我没人喜欢?”老杨话里带着笑意,我尴尬的现在厨房门口,老杨递给我一杯蜂蜜水,边往沙发上走边说:“我没在意,放心吧,快把水喝了。”我垂下头,哦了一声,“我还没无聊到和小孩子计较”老杨把手放在后脑勺下面,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我十九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争辩到,“快喝吧,你就是九十岁在我面前也是小孩子。”我懒得和他争论,坐在桌子上吃着上面的早餐,我鼓起勇气表白,他竟然当我是小孩子开玩笑,我想爆粗口……
我那次酒壮怂人胆的告白,就这样子被老杨当做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