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最好吃的那道菜是妈妈做的腌菜炒鹅蛋臊子面。
这道美食材料简单,一把晾干的青菜(我们这叫干腌菜)一个鹅蛋,几根小葱,一勺盐,一小勺油。做法也简单,先把腌菜洗干净,切成小段,鹅蛋打在碗里用筷子调好,锅烧热,放入一小勺油,油温合适了把蛋液倒进去煎成两面金黄,在锅里用锅铲压碎,倒入腌菜,翻炒均匀,倒入半瓢清水,小火熬十分钟,放上盐,鹅蛋干菜臊子就做好了。在烧水下面条,待面条捞到碗里后,再将臊子浇在面上面,撒上葱花,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就做好了。
我们家姊妹五人,加上爷爷,奶奶一共九口人。自打我记事起,爷爷都不能干重活,奶奶腿有残疾,爸爸在一个水电站打米,磨面,晚上发电,妈妈是一位民办教师,全家收入就是爸爸、妈妈每月挣的公分,一年到头我们家都是超分户(就是家里劳力少,所挣的公分不够抵消一家人的消费要给生产队补钱那种)每次分粮食我们家都是最后象征性有点细粮,其余要等超分款交齐了才能分,那时我们姊妹都笑,根本不知道到哪去挣钱,只有年年累计超分,成了队里的最穷的一家人。因为细粮不够,奶奶就换作花样给我们做粗粮饭,人多粗粮有时也不够,每次吃完面条的面水攪两把玉米面,面汤喝了 甚至把沾在碗边的面汤都要舔干净。所以能够吃上一顿臊子面就相当于过年。而且那个臊子也不是很多,每个碗里就那么一点点蛋花和干菜,但这顿饭对我们姊妹五人来说就是人间美味,每次妈妈做这顿饭时,姊妹五人就围在锅边,特别是在平分臊子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跟着妈妈手中的勺子移动,仔细看哪个碗多一点蛋花,就好先抢哪一碗。可妈妈每次都不给我们抢的机会,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分配,每一碗几乎没有差别,而且大姐二姐还要先给爷爷奶奶端过去,必须等她们回来了几姊妹才一起端,谁都不许先抢。等我们端完了,剩下的就是妈妈和爸爸的。记得我小时候不吃葱,但怕姊妹们以为妈妈偏心,每一碗都会撒上葱花,等我端到了,妈妈在帮我一起把葱花挑出来。
如今,妈妈离开我们已经24年了 ,自从包产到户后我们家生活也富足了,很难在吃干菜鹅蛋臊子面,但妈妈做的那个味道和那个场景却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妈妈从小就有个气管炎的毛病,做任何事都会喘个不停,做一顿饭对别人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对妈妈来说却非常难,常常要喘很久,憋的脸青面黑,好半天回不过神。但妈妈不会因为自己有病就不做家务,只要一回家,她就会拖着病怏怏的身体,不停的做这做那,对爷爷、奶奶非常尊敬,经常告诫我们只有多读书,今后才有好日子过,做人做事要多为别人考虑,不要只顾自己,因为妈妈的通情达理,我们家从没有争吵与打骂声,整个队上的孩子,只要说到我们家玩,家长从不阻拦,而且还告诫他们家孩子只能跟李家的孩子玩;因为妈妈是教师,我们姊妹几个家庭再困难都读完了高中,我们家成了当地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家庭,备受尊重。因为妈妈的榜样示范,我们姊妹到如今都相处融洽,互相扶持和关照!
都说娘在家就在,如今妈妈不在了,爸爸也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原生家庭就只剩几间房立在哪里,但我们姊妹都会在每一个节假日,纪念日,去到父母坟前看望他们,跟他们说说话,汇报一下我们的状况,联络一下姊妹感情!
记忆中那道干菜鹅蛋臊子面的味道令我时时刻刻难以忘怀,更难以忘怀的是母亲做菜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从不曾离开过。亲爱的妈妈,你还好吗?天堂没有病痛,我想你应该会睡的安稳,健步如飞的去做你喜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