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肯定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下班回家,妈妈说不定刚给你打过电话说晚上做啥,你可能还在算着时间想着等我下课就给我打电话,和我念叨两句人生道理,工作成家。我也很想你,请等我回家。
穿着打满布丁的衣服在山林中穿梭,巴望别人手里两分钱买来的糖果,在奶奶生病时扛起家里的农活,我和妈妈两人笑着说你个子矮的时候,你老会辩驳“那时候家里那么穷,根本吃不饱,哪能长个儿”
你总是告诉我以前的日子多苦多不容易,在听见我说你唠唠叨叨的时候恐吓我,说让我也尝试一下那样的生活,我知道,你才不舍得。现在想想,是以前穷怕了吧,所以你才用尽全力想把最好的给我,你才会一直告诉我只有爱情没有用要能有稳定的生活,我们老因为价值观的事情吵嘴,我说你太功利,你说我不懂生活,其实老同志呀,我懂你爱我,很爱很爱我,足够了。
后来有机会去新疆当兵,你终于可以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你青春年少,很容易就被外面的多彩晃花了眼,也有些不想娶早已说好了的妻,还好妈妈执着,千里万里追着你去了新疆,不然可能现在也没有我。所以啊,我总是提醒你,这个女人,你得对她好一辈子,因为你欠她的太多太多。你老说我偏心妈妈,现在看来,很有道理对不对。
部队的生活并不轻松,你在高原上当兵,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次,回家看到从农村刚来干什么都惊慌失措的妻,你总是挑刺加指责。你那时可没耐心了,“丹宝我和你说,你爸那时候可欺负我了,嫌弃我不会打扮,嫌弃我不会做大盘鸡,你说那时候农村过年才吃的上一口肉,白水煮煮就吃了谁会做……”你接受到我不满的眼刀,赶紧连连求饶,伸手搂过身边还想要继续告状的女人,说现在知道疼老婆了,会永远对她好。
对嘛,这才是好男人。
后来你从部队退伍,下地方的那一年几乎是你生命里最挣扎和痛苦的时刻。
在部队和社会几乎脱节,回到地方的你完全简单的像个孩子,轻信身边朋友和你说的发财之道,把买断的钱毫不犹豫的投进所谓的项目中,结果当然是被人骗,钱全部打了水漂。那一年你几乎什么都尝试过,包棉花地,开货车……我听见逼仄的平房昏黄的电灯下你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看到被我用铅笔涂鸦过的墙壁上你弯曲的背影一动不动,心脏的某个地方一抽一抽的,特别疼。
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一次又一次的沮丧难过,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你,我只能安静的吃完饭,然后看着你那碗没有动过的饭菜渐渐冷掉而欲言又止,我看看你,然后走过去默默端走饭菜,我也不敢倒掉,想着没准你待会儿能吃两口。那时候我只能拼命学习,拿第一拿满分拿奖状,虽然根本解决不了你的困境,但我想至少你能少点操心。
那时候你的脾气暴躁而易怒,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晚饭刚吃了一半你就摔了桌子,妈妈和你吵的很凶,木头小板凳被狠狠地砸在地上,那时我好像听到这个家支离破碎的声音。那时候我只有小学三四年级吧,但却莫名的坚强,我没有哭,反而大声让你们不要吵,然后把你们两个拉开让你们彼此冷静。
后来你总是拉着我的手骄傲地和叔叔阿姨说,我们家能这么和谐啊,全靠这丫头。
我承认哦,虽然我老在你面前没大没小,还老是扬言要把妈妈拐跑,但是我早都在心里发誓,这个家,我会守一辈子。
后来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你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好,偶尔因为忙的团团转而积攒的怒气,也在我凑上前去的撒娇耍赖中消失干净,最后你只能被我气笑,然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坐在桌上吃饭。
你知道吗,每次你一生气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时候,妈妈都会偷偷戳戳我说“看吧,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咱们都不搭理他,他自己没意思了就会和我们说话了”要不然啊,她干脆就怂恿我“你去你去,他不会骂你他最疼你,你去招惹招惹他以毒攻毒”,但是你确实应该表扬我哦,因为我抱着大无畏的精神屡次三番在你生气的时候挑衅你,所以你现在性格越来越好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么冲动爱发脾气,我喜欢你捏捏我的耳朵再揪揪我的脸,弯起的大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闪闪。
你从来不对我说重话,即使我小时候顽皮喜欢顶嘴,你也顶多气急了把我拎到门外面站着,没过一会儿又不放心的让我回去,那时候我是不是就吃准了你宠我,所以别扭的就是不肯回去,直到你好说歹说的和我道歉。我才昂着头进门。
最深刻你冲我发火的那次,是初中毕业乌鲁木齐来招生的事,我答应了八一老师的邀请准备去八一,打电话给你说时却听到身在外县的你暴跳如雷的声音“你为什么老是不听话!你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我被吓到了,加上好友在旁边不舍的哭泣,我也一直哭得停不下来,等到我再给你抽噎着打电话告诉你我不去八一的时候,你听到我的声音又满是心疼,你告诉我说你现在讲就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我想去就去没关系。傻瓜,我哭的更厉害了。
后来啊,妈妈和我说,那天你接到我要去八一的电话后立马打给了她,怒火冲天的问她为什么没有拦住我,妈妈埋怨的看着我说,你不知道他宝贝你啊,哪舍得你高中不在身边。
高考的那几天,我一夜好梦你却辗转未眠,后面为了给我报志愿,更是每天都抱着厚厚的书研究,中午妈妈做好饭大叫着咱俩的名字,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忙着呢没有空,后来查到被人大录取,我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你的办公室,镇定了一下告诉你我考上了,我听到你那边久久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平静的告诉我考上了就好,这下子可以用安全放心了。后来你告诉我,那天听到消息你就哭了,你也不怕我笑话你,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
你确实和小孩一样,偷偷捏一把我的脸然后跑开看我气急败坏的模样,在被妈妈批评以后委屈巴巴的说你就是想逗逗我。和我吵嘴吵不过的时候老是假装抬手就要揍我,在我挑衅的把脸凑上去时又突然笑开。你和妈妈每次打着玩儿的时候你总是让着她,然后大叫着女儿快来救我你妈她欺负我。
可你又确实和英雄一样,冬天把我冰冷的手塞进你大衣里面暖热;把跳到背上的妈妈扶稳然后背着她走回家;在我忐忑的和你说要报的专业以后可能会没办法养活自己的时候,笑着和我说要选自己喜欢的;打电话来告诉我吃好穿暖没钱就说;在我肺炎生病的时候急得要乘当天的飞机过来照顾我,每天打无数个电话让我量体温。小的时候觉得你好好高大以后就要嫁给爸爸,长大了长高了,还是觉得照着你的标准嫁人,一定可以幸福。
很多人都说,我的性格都是被你保护出来的,连妈妈有时候都说,你爸实在是太宠你了,你每次提什么要求他都满足。我好骄傲,有你这么爱着我,虽然我老是向着妈妈说话,但我的老同志,你要记得,我爱你,和妈妈一样多。
现在咱们俩还是有难关还是有磨折,但我已经长大你也不再冲动,所以风大雨大都不怕,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们陪着你呢。
就像我一直和你说的:爸,宽裕的日子能过,紧巴的日子照样能活。
怕什么呢,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做生活,你都不知道我多富有,有你有娘亲,有弟弟有朋友,有好多好多人,所以啊,不要老想着自己再打拼一些这样就能给我以后创造更好的生活,不要老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担子要背着,不用的,不用的,有这个家就足够了,剩下的,该我来做了。
你曾经仗剑杀出一片天地
温和着眉眼拉住小小的我
你蹲下身和我说
女儿你看,这是锦绣山河
现在你白发已生却还是披着铠甲
骑在马上对我说
我还能再为你拼个日出日落
我拉你翻身下马
你看
我也能仗剑天涯
我也能手挽剑花
该我带你看世界啦,所有的磨折,由我来挡
老爹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