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过世事朝我走来
迈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一座空城
这时,从来世射出的毒箭
命定了我
唯一的退路
假期的日子里郁唯一帮奶奶做家务,但因为和他们约定会见面,偶尔在无聊的时候,会看着门口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回过头来时,郁唯一摸着有些发烫的脸颊,抱怨一句干活的余温消散得太慢。然后她起身走向画板。
一个人如果像风,那在他不爱的人面前更像是龙卷风,风卷残云过后不会留下任何美好,而对他喜欢的人呢?他宁愿是一阵清风,在她热的时候,烦心的时候偶尔来吹一下,使她神清气爽。那个人甚至会忘记他的存在,但不代表她不贪恋那份清凉。
想起奶奶的嘱咐,她把地窖里的红薯拿几个出来,奶奶的拔丝红薯做得堪称一流,三厘米的滚刀块在糖衣的包围下,每次都让郁唯一感觉甜到了心里。
“记住啊,不要动坛子里的红薯”郁唯一撅着嘴应了声“知道了”,那里就像装了什么宝贝。
上次她帮奶奶把几个装着红薯的坛罐子搬到了地窖里,奶奶说,“这些是留下来酿酒的,你爸他呀就喜欢喝这个”。
郁唯一久久不语,她都记得的,可是她故意忘记了。
郁唯一感觉胸中像是堵了一块棉花,花絮样的东西在她胸口忽上忽下,她走出外面透透气,自从那次发现竹子长高之后,她好像还没有认真看过它。
让她惊讶的是景竹竹竟然活了下来,好像还长大了一些,她忽然想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景深,告诉他上次在医院时骗他的,虽然他也不见得相信它死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棵竹子,她的内心忽然变得很平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暖暖阳光的抚摸,身边的两颗竹子朝着白茫茫的天空兀自生长。
正当她闭着眼睛做深呼吸时,奶奶叫她接电话,她拔腿便往家里跑,奶奶脸上的褶皱因笑容而逐渐堆积出一条条深沟,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好久没有看到她因为朋友的问候而开心了。
“喂?”。
“唯一,我是昕承”话筒那边传来欢快的声音。
“恩,是昕承啊”
“怎么,是我不开心啊”,杨昕承在那边故意生气地说。
“没有,我很开心的”,郁唯一在电话旁边吐吐舌头。
杨昕承和她分享了一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黄头发男生,在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挡在她面前,宣布他要开始追她,让她做好准备。
郁唯一顿时来了兴致,“那你怎么说的”,她忽然想起上次在餐厅遇到的那个男生,霸道得不可一世,最后竟然就那样让她们走了,本以为是善心大发,原来是另有原因。
“喂,唯一你在听吗?”杨昕承有些生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郁唯一清了清嗓子,“恩,在听的,你刚刚说你不可能答应的,现在要以学习为主”。
杨昕承忽然又笑了,并询问她的意见,她有些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忽然有人向她寻求建议,她心中一闪而过的反而是这件事情有没有教材可以学习,如果可以那等她学好了再来教她,顿时又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但郁唯一了解昕承,所谓的不合适只是因为她对他没感觉,像杨昕承那样的女孩面对爱情符合她的表现应该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而连开始的机会都不给他的便一定是不喜欢的。梳理完这些后,郁唯一在电话旁边自己点了点头。
在即将挂电话时,郁唯一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似乎她打电话来不应该只是说这个事情,嘴巴总是比大脑先一步行动。
但比她更快的是杨昕承。
“对了,景深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呢”,郁唯一听到后,心忽然揪了一下,好像一下子沉到了很深的地方去。
“唯一?”,听到杨昕承叫她后,她才回过神来,“你放心啦,景深没事,是纪可,他骑摩托车受伤了,好像挺严重的,听说是左腿骨折了,所以景深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陪他。”
轻呼一口气后,她忽然有些怪自己情绪如此不受控制,同时感觉脸微微有些发烫,特别是那句你放心啦,景深没事,为什么要和她说放心,呆呆地放下电话后,摸了摸自己脸颊,现在连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清自己了。
她家离医院并不远,坐公交车只需要三站,又想到奶奶从小教她的什么时候都不要失了礼数,她在去医院之前买了一小篮子的水果,准备带去医院。
风西镇的医院里,永远是一股药水与干草混合的味道,医院的背后是一个山坡,因为种了几排常绿植物,即使是冬天也感觉不到萧瑟,使得在医院这样充满了生离死别的地方,从窗户望过去,似乎削减了它的沉重。
纪可在医院的二楼,郁唯一记着杨昕承给她的地址,刚一推开门,她就看到了立在椅子旁边的景深,旁边还坐着纪姨,不知道在说什么。
郁唯一推门进去后,看到纪可的眼睛忽然亮了,随后笑嘻嘻地叫了一声郁唯一,以前见面都叫小老师,但她也没注意到这个称呼的变化。
景深低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昕承和你说的吧”。
她像没听见似地,把花递给了纪姨,纪姨微笑着收下花后,拉她到身边坐下。
纪可骑着摩托车飞奔在路上,因车速太快在一个拐歪处摔了一跤,他的左腿被压得骨折了,现在还打着石膏,说完后纪姨责怪地看着纪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纪可像所有淘气的男孩,不可一世地望着别处。
因为知道追随他的那个目光始终不会移开,所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那份不用付出任何便可轻易得到的注视。
郁唯一从病房出来后,景深送她,她走在前面,她跟走在后面,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唯一,你怎么了”,景深终于开口了,她追上郁唯一,挡在他前面,一副她不和他说话便别想走的架势。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医院啊”,尽管她问出这句话后自己先脸红了,她应该问的难道不是为什么不告诉她纪可住院了吗?她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嘴巴竟把脑子快,她想找个地方钻起来。
果不其然,景式笑容一出现,郁唯一就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他突然停下来,郁唯一差点撞上去,“你在关心我,是不是郁唯一”,他直直地看着她,她感觉自己要被那一双眼睛看透了,无畏无惧,热烈真诚地穿过她的脑回路,堂而皇之地路过她的目光向更深处看去,在被他看穿的前一秒,她推开了那么真诚地在装作不正经的他。
她向前走着,只听到胸腔内不同于以往的心跳声,使劲地按也不管用,景深在后面取笑她走得比兔子还快。
无论她走多块,他始终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像是计算好的距离,他总能把握着不变的距离,一个可以让她有安全感但又不至于感到不安的距离。
“对了,天气预报说除夕那天会下雪,这个冬天的初雪哦”,郁唯一在景深送她回家时悠悠地说了一句。
“那你应该会很开心的”,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你最喜欢下雪不是吗”。
她好像已经看到飘飘洒洒的雪花,因为她忽然有了一种只有看到洋洋洒洒的雪花时才会拥有的心情,说不出的温暖与柔情缠绵在她心口边。
“对了,大年初一那天你会出来一起玩吧”,景深转身前忽然没来由地问了这句话,并没有信心十足地觉得她一定会出来,他看着她好一会没说话。
“看前一天的心情啊”,他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将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演唱会的前一天是除夕啊。
午夜十二点,整个青城都沉睡了,郁唯一醒着,她将演唱会门票捏在手里。
万家灯火快要再次点亮时,景深摸了摸两张门票沉沉地睡了。
年轻就是好,第二天起来的郁唯一和景深依旧神采奕奕。
那是青春给他们的特权。谁说青春留给他们的只有浅薄呢,如果是这样,郁唯一倒是愿意永远浅薄下去,那也自有它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