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曾在《花园》里写过一段母亲的故事:“荷叶上花拉花响了,母亲便把雨伞寻出来,小莲子会给我送去”。
这么一句,不由得让自己遁入回忆。
小时候,上学的地方离家不远,北方的雨不似南方的雨那样纤细持久,总是来得粗犷干脆。
通往家中的那条乡间小路总会被雨水浇打地泥泞不堪,每每放学的时候,母亲总会在路口等着我,背着我踏着湿滑的泥水回家。
那时的记忆里,母亲是那样的坚稳有力量,而过了这么多年,再同母亲沿着那条小路一起迎坡而上,身旁母亲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母亲的身影也愈来愈显得瘦小,
原来是自己长大了,而母亲却在变老。
十几岁离乡求学的时候,通往县城的班车只有一趟,早晨五点多就要发车。
母亲总是提前做好早饭,叫醒睡梦中的我,然后同父亲一起送我去候车点。
无论是晨光熹微、清风拂面,还是夜幕晨晨、寒风料峭,总会有两个身影伴着我。
直到毕业参加工作,父母一直送了这么多年,在家临行的那晚也总睡得安稳,因为不用闹钟也不会误了时间。
可母亲那一晚总是辗转反侧,不停地看时间,沉睡的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体会母亲心中的不舍和担忧。
上高中那会,假期和母亲下地掰玉米,看着望不到边的玉米地,顿时没了信心,母亲告诉我:“眼是熊包手好汉”,总会干完的。
朴素话语道出的道理,只可惜我没能好好去体会实践。
大二那年,还有关闭手机睡觉的习惯,有一天早晨刚开机,父亲打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原来他们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我病重住院,有人让他们赶紧打医药费。
父母也知道可能是骗子,但宁可信其有,父亲带着钱急匆匆去乡里做汇款准备,期间两人一直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只是我还在睡梦里。
后来,自己一再叮嘱父母,乱七八糟的东西别信,我真有事,也不会有个陌生人打电话要钱。
母亲说:“知道了,知道了,你没事就行”。
无法体会当时父母心急如焚的心境,也只有父母才会为了儿女这样做,当时只当是寻常,被无条件的深爱,很多时候,被我们忽略。
这么多年,无论是上学选专业、还是找工作、谈对象、换工作,母亲从未干涉。
我知道有时她心里着急,也想着我应该怎么去做,可孩子翅膀硬了,要飞了,虽然不能一时接受,却也无力改变。
母亲很少给我打电话,虽然很想,但怕耽误了我的时间,儿子很忙。
自己则是想起来才打,也不用顾忌什么,和母亲通话,涉及到我的情况,母亲的话总有一丝怯生生的,我心里清楚,她刻意注意分寸,甚至有点怕。
临了总会是“注意安全,平安就好”之类的话。
为人母,看着子女平平安安成长难,堂堂正正做人更难,母亲永远不会求我们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开心就知足了。
细想起来,自己是个不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好在现在懂了很多,不会再因为母亲唠叨家长里短而厌烦,也学会了怎么去“哄哄”父母。
记得家里有仅存的几张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母亲青涩温和、青春耐看。
年华逝逝,如今的母亲苍老了容颜,染上了白发,刻上了皱纹。
她吃过那么多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沧桑,却毫无怨言,全然解释了什么是爱。
年少时候,大抵怀着 “男儿立志出乡关”的抱负,多年漂泊,功名未就,也无法陪在父母身边。
好在父母所求不多,好好做事,好好为人,对他们也是一种宽慰。
母亲节之际,以《圣经》箴言篇里的一段教导共勉吧:
要让你的父母快慰满意,
使你的母亲欢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