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寫著人類的受難，作品錄下菁英的超越。菁英是人，也是歷史、時間的產物，菁英的創作，既在受難中也在超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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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blo Casals，是讓巴哈音樂廣為世界人知的近代人物。他是西班牙卡塔隆尼亞(Catalonia)人，1876-1973的人物，生平經歷過一戰二戰。他一版著名的巴哈無伴奏大提琴錄音，就是在弗朗哥政權蹂躪卡塔隆尼亞共和黨政府時，在英國倫敦錄製的。他演奏時心悽悽惶惶，後世人卻說這錄音中有真正的莊嚴和希望。可能是吧，若不是如此，他如何在時間中演奏，卻又超越時間？
他感動人心的成分，多少是他，多少是巴哈，可能很難說。在兵荒馬亂的歲月中，支持他的，多少是巴哈，多少是他，也難說。這些問題，我或是我們可以想想，我們活在時間中，要找到個什麼，讓「超越時間」這件事可能成真。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覺得，我說Pablo Casals「超越時間」言過其實。我的根據是什麼？因為他享譽國際嗎？我還覺得他是一位有氣魄的人。二戰時，他在攝影機前展示他一流的琴技，當時空襲搖撼建築物，他只是繼續演奏，並對著攝像頭要求國際幫助西班牙不受法西斯政權侵擾。他也利用自己的財富和聲望組織團隊，救濟他的鄉親。二戰結束後，法西斯政權因為反共，居然間接被國際承認，繼續霸據他的家鄉。他憤而拒絕潮水般湧進的國際演出邀請，用消極的姿態對抗不公。對我來說，他是很盡責的人，當他有力氣時，他就會運用自己的力氣矯正世界的扭曲。
很多人會被苦難打倒。被打倒的有些人不是弱勢，但他們不善用自己的權力。沒被打倒的其他人，可能是空有權力，卻不積極在自己可以有貢獻的地方出力；甚至是玩弄權力，蒙昧自己的良知。Pablo Casals活著很盡責。
在戰爭爆發之前，Pablo Casals有兩段沒有善終的婚姻。他的第一任妻子Guilhermina Suggia也是一名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在我看來Guilhermina Suggia很美，有能力、有生命。我沒有其他評論了。
此前，1899年他22歲時，曾在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御前演出。女王在其日記裡評論道：「是晚，一個非常謙虛的年輕人，由西班牙女王調教出來的......。它的音色燦爛，技巧與感性兼備。」(p.61)
我找出女王的照片，她微胖，嘴角下垂。品味像《紅樓夢》賈母，看多了，知道的。
22歲年輕人怎樣走到女王寶座前呢？除了他的天分和不懈努力，他母親給予他全力的支持，為了他的教育孟母三遷，甚至拋棄丈夫。Pilar Defilló de Casals不顧丈夫反對，帶著兒子奔走國際，接受教育、尋找演出機會。因為她，Pablo Casals拿到西班牙女王的贊助，也才有後來大英女王說Pablo Casals是西班牙女王調教之說。Pablo Casals學習正窮困時，一天回家，母親秀髮都沒了，剪去賣錢了。
或許是母親的健強和盡責，影響了Pablo Casals，才有他日後不畏貧窮、不陷富貴，堅定為卡塔隆尼亞人權發聲的魄力。
Pablo Casals人生千奇百轉，1950年，73歲的他，在二戰起定居的法國小鎮普拉列斯(Prades)舉辦巴哈音樂節；1957年，80歲的他娶了21歲的姑娘，最後活到96歲。
時至今日，我身上還有那一些刺痛，摯親的事、被侮辱的時刻，這些可能不會過去。巴掌大的煩惱，在歡笑中，時不時一翻身就打擊到內心。只是必須找到信念，是巴哈，是一把琴，或是別的。走下去，直到超越時間。
2019-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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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ric Siblin, The Cello Suites, 早安財經文化, Jan 2019
